那年清明
佳节清明桃李笑,野田荒冢只生愁。又是一年清明时,春光四溢,花红柳绿,却因疫情防控,不能回乡祭祖,真是应了这两句黄庭坚《清明》的写意!
作为出嫁的姑娘,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的香火纸钱,虽不能一年不落的及时奉上,也尽量做到清明前后或是寒衣节时分,一次多烧些过去,廖寄哀思。
童年的记忆中,外婆的陪伴和供养更多些。老人屋里那个带锁的小檀木柜,如同聚宝盆,总能变出各种好吃的零食。大大满足了少年时期馋嘴猫的需求!
母亲是老小,外婆七十九岁下世的时候,我不过十来岁。音容笑貌宛如眼前,作为被外婆特别宠爱的外孙女,每隔几年都会梦到她。
上回梦里和外婆见面,是在2018的清明节前。那段时间,心情异常烦躁,白天频频失神,没有来由的憋闷。夜里做梦,不是唱大戏,就是其他老人办丧事。
梦里喧闹,醒了就心里就发慌,连续几天即是如此!当时分析:可能是时运不佳的预兆,回去中岳庙上柱香,抽个签,冲一冲霉头!
然而当天夜里就又做梦,先是梦到一个高中男同学的父亲。说来这个男同学不是外人,是特别好的一个哥们儿,但是他父亲英年早逝,从来未曾谋面,只是见过一次叔叔的遗照。
梦里叔叔喊我去他的二层林间别墅,全木结构,雕廊画柱,造型别致,背靠深山,前有水潭,竹林环绕,可谓是宜居的好地方。
梦里似乎和叔叔并不生分,他带我看了二楼。因山雨侵袭,房梁断了几根,屋角也塌了个洞,让我通知了同学的二姨和外婆,前来查看。
奇怪的是,来的人群里,我还看到了我的外婆,但她却分明就是吃瓜群众一个,好像和我并不认识。这种疏离,顿时让梦里的我,特别沮丧!
梦醒头晕脑胀,依然觉得是霉运当头,应该趁着清明节去寺庙为自己烧香祈福!
香堂幽静,焚香的气味特别治愈。跪拜完各路神仙,又抽了上上签,卦意大吉,瞬间神清气爽!
走出大殿,看着石阶两旁林立的古柏,都觉得分外亲切!于是又想到前夜的梦境,纠结要不要和同学打个电话。总觉得这电话打的有些神经兮兮,但又觉得万一梦境为意有所托呢!
拨通同学电话,他刚从墓地回返。告诉他我的梦境,他随即说道:“今年上坟没拿铁锹,简单烧了纸钱,没注意看四周。”
我说:“打这个电话,挺唐突的,我和叔叔压根儿没见过,我也没自信是不是。说了,你看情况办。”
他说:“咱俩高中三年一个班,这感情,我爸应该知道。我带把铁锹,拐回去看看。”
没有太多的客套,我出了寺庙,买了新的纸扎和纸钱。约上老爸,和他讲了我近段的心境和梦境,想和他一道去外婆坟上坐坐。
还是老爸懂我,开着他的面包车和我汇合。车上有铁锹,有石头块,有供品。
曲曲折折,颠颠簸簸,一度没有上山的路,老爸愣是七拐八拐开到了坟前。
古人用“荒冢”来形容土坟,是贴切的!荒郊野外,杂草丛生,坟头经过长时间的风刮雨淋,几乎夷为平地。
老爸递给我一副手套,自己躬身除起了杂草。一边除草,一边和外婆唠嗑:“娘,我和您外孙女来看你了,你看你这院子,一看都没人收拾。还得是我孝顺,放心吧,一会儿给您收拾利索!”
除完杂草,老爸拿起铁锹封土,不大会儿功夫,坟包就又有了样子。接着把坟包周围清理干净,我从车上把石头块一个个搬下来,老爸紧挨坟包摆了一圈儿。
剩了几块大的,一个放坟顶,叫加固房梁;另外几个放地头四角,叫加固围墙。然后开始烧纸,老爸先画个圈圈,所有纸钱都在圈内烧。
纸钱燃着了,黄香的烟圈儿向上飘散 ,纸灰儿欢快的向上跳跃。老爸说:“你看你外婆多高兴!”
我也和外婆聊着天,老爸嘴里则念叨:“老太太,赶紧出来收钱吧,兜好了,缺啥买啥……都别抢啊,这俺家老太太的,谁缺了可以借,不能抢啊!”
烧完纸,绑了很多白纸条在坟头的树枝上,代表这家是有后人来祭拜过的。看着这迎风飘舞的白纸条,再看看大多数无人问津的坟头荒凉,竟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又是一年清明时,又念起慈祥的外婆,思念早登极乐的故人。愿天堂人间,咱们都能安好,若碰上难事,常来梦里唠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