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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桑喜欢的温老师是一位怎样的老师

2017-03-14  本文已影响370人  姑苏淼淼

问孩子,小学最难忘的老师。

他记住了一位王老师。

王老师有啥特点?

最让孩子记忆深刻的是,王老师会讲故事。

究竟那时候王老师讲了啥,儿子记不清了,可那一段快乐记忆刻在心底了。

讲故事的王老师的性格,多多少少影响了孩子,一个接地气,不那么高高在上的老师,带给孩子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除此之外呢,凡事看得开,不较真,尤其不跟孩子较真,能宽容孩子缺点,给孩子犯错的空间。

他对自己的儿子也是如此。

儿子高中都倒数了,他心里着急,嘴上还鼓励着孩子。

作为老师,作为家长,王老师都是睿智的。

教过一孩子,天天不做作业,还隔三差五说身体不舒服,逃课。

细细了解,他的家庭出现了很大问题,连锁反应,他的成长中,心理方面的疾患更是太多。

你追着他要作业,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想治本,那得改变他的家庭。

基本不可能。

老师,给孩子一个犯错的空间,也是给自己一个缓冲的余地。

越较真,越受伤。

强调这个,不是鼓动老师无所作为。

一个小孩子,发展是动态的,有一些毛病的形成,不是一日之功,想一下子清除,也不是立马能做到的。

老师,尽职尽责,发现问题和家长沟通,有这么几次沟通,还不奏效,千万不要着急。

你也要给家长回味、消化、吸收的过程。

既要给孩子犯错空间,也要给家长懒散不作为的空间。

聪明的孩子,聪明的家长,会从老师的点拨中悟道的。

只不过,有的人明白的早,有的人明白的迟,有的人行动力强,有的人行动迟缓。

如果,你的点拨,人家根本不搭理你,或者听不懂,或者不懂装懂,似懂非懂,假装不懂,你着急上火,何必呢。

老师,能将点拨教化的功效发挥好,足够了。

老师的角色变异,是各种因素掺杂造成的。

如今小学老师,催作业如催债,视分数为第一目标,常做急功近利之事的,有没有呢?

反躬自省,我也比较喜欢孩子从前的王老师。

实际上,王老师一类的,很容易被边缘化。

他们不着急在他的任期内跟孩子要成绩。

不着急非要孩子在他任教期间开花结果。

他们期待着孩子慢慢改变,慢慢成长。

孩子犯了错,被王老师看到了,他会敲打你,点醒你,可绝不会上纲上线,乱扣帽子,一棍子打死。

某版教材,选编的课文里有几位好老师。

印象最深的,刘绍棠的《师恩难忘》。

文中的田老师,上课喜欢以编故事的形式讲给学生听。

有特点的老师,偶尔一次不算啥,他将这变为上课的特色,难得。

讲故事,是话家常一样,跟孩子唠嗑,真正地蹲下来和儿童一般高,将孩子看作小人儿,将大人想告诉他们的,通过一种喜闻乐见的形式传达给孩子。

我们现在的课堂,刻意制造 的东西太多,制造感动,制造诗意,制造文化,制造温情,制造……

记得一个上课有点名气的语文老师,同行会将他视为大师。

他上课有一桥段,我将此桥段写进一短文里。

明天就要为来自全省各大市的教研员上观摩课了,何老师心里“鸭梨”很大呀,领导的期待,同事的羡慕嫉妒恨,都逼着他要上一节与众不同的、无可挑剔的课。

何老师着急上火之际,灵感袭来,陡地想起某大师上课的桥段。

大师的课中,一小女孩说到父母离异时声泪俱下。

大师俯身抱起小女孩说:“孩子,老师非常喜欢一种小动物,叫珍珠贝。这种贝类,如果有沙石跑进里面,它会包起来——用温柔的态度去包容人生所遭遇的一切挫折和困难,这样,我们的内心就会长出一颗颗璀璨的珍珠!”

全场观课者为这一刻感动泪奔。

何老师决定效仿大师,誓要复制出仿真度接近百分之百的感动现场来。

何老师第一时间摸清执教班级的孩子底细,挑出能说会道的学生。

这其中有班干昆昆,说起大道理鼓动人心有一套;有文艺文员春春,能说能唱,活跃气氛不可少;有单亲家庭小女孩悦悦,能否制造感动全看她了。

当然,制造感动需要一个 “感动点”作为“撒手锏”,何老师决计要好好学学朱军,他主持的《艺术人生》,每期必有“哭点”,不整得嘉宾声泪俱下誓不罢休。

观摩课准时“开演”,由于旁听的太多,只能安排在剧场里。

主演何老师踌躇满志登场了,站在舞台中央,接受全场数千人目光的洗礼。

久经沙场的他倒也不慌。

上课程序按部就班,一切流程尽在掌握。

梦想中的高潮即将来临,何老师淡定地抛出“撒手锏”:“大树把无数的叶子结为一个整体,无数的叶子在树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你对这句话是咋理解的?”

昆昆说:“中国把五十六个民族结为一个整体,每个民族在中国都有自己的位置。”班干的调子起的高,掌声起。

宇宇先唱起老歌《好大一棵树》,接着说:“我要做这棵大树上最平凡的一片叶子!”文艺委员唱得动情,说的煽情,全场气氛渐入佳境。

何老师心中窃喜,按设计流程提问悦悦。

悦悦缓缓站起来,情绪黯然:“家把爸爸、妈妈、孩子结为一个整体,每个人在家中都有自己的位置,可是我的爸爸、妈妈离婚了,他们都不愿意要我,我没有自己的位置。”

这正是何老师梦寐以求的回答,和大师那个桥段里的小女孩说的丝毫不差,他对眼前的悦悦感激涕零。

全场沉寂在悦悦沉重的话语里。

何老师轻轻走向小女孩,一时间恍若已化身为某大师,眼神温柔,怜惜地伸出双手,抱起小女孩,柔声讲起“珍珠贝”的故事,“孩子,老师非常喜欢一种小动物,叫珍珠贝……”

突然,小女孩尖叫一声,“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妈妈说小女孩不能给男孩抱,世界上所有男人都是坏人,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听课现场起初愕然、雷倒,继而小声地议论起来,还有的张望着找熟人送上会心的一笑。

何老师无奈放下悦悦,还得哄着淌下金豆豆的女孩:“老师不是坏人哦,老师不是坏人哦,大灰狼才是呢……”现场一众听课老师再也绷不住了,全场爆出一阵尚有节制的笑声。

这篇短文将课堂上某种虚伪的东西放大化。

我不喜欢这样的何老师。

我喜欢王老师、田老师。

他们带着人情味,说的是人话,易于为孩子所接受,也能让孩子接近。

温幼菊老师便是如此。

她是曹文轩小说《草房子》里的温老师。

温老师出场已经是小说最后一章了。

出场顺序 不影响她刻在我的心里。

小说里这样描写温老师。

温幼菊会唱歌,声音柔和而又悠远,既含着一份伤感,又含着一份让人心灵颤抖的骨气与韧性。

她拉得一手好胡琴。琴上奏得最好的又是那曲《二泉映月》。

夏末初秋的夜晚,天上月牙一弯,她坐在荷塘边上,拉着这首曲子,使不懂音乐的乡下人,也在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悲愁。

桑桑的胡琴就是温幼菊教会的。

会拉二胡,还文艺范地坐荷塘边拉二胡,桑桑一样的孩子,能不喜欢她?

奇葩的是,孩子的心理跟成人不一样。

在桑桑看来,温幼菊最让人着迷的还不仅仅在于她会唱歌,会拉胡琴,更在于她一年四季总守着她的药罐子。

他喜欢看她熬药,看她喝药,看她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温幼菊不管是在什么地方出现,总是那副样子。她自己似乎也很喜欢自己这个样子——这个样子使她感到自己很温馨,也很有人情。

桑桑奇葩的想法,够让人吃惊了。温老师也迷醉于自己弱柳扶风的样子。

《红楼梦》宝玉初见黛玉之时,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弱柳扶风,形容黛玉行动之时腰肢款摆、风姿绰约的体态,“弱”字突出了她的病态美,正如纤细柔弱的杨柳在风中摇曳一般楚楚动人,令人心生怜惜。

够特殊的老师。

我是对作者写的那一句,“她自己似乎也很喜欢自己这个样子——这个样子使她感到自己很温馨,也很有人情”,初读诧异,再读释然。

老师也是人,不需要供奉神坛。

温老师如此心态,才算是走下神坛的老师。

接地气的老师,方能育人。

小说中,温老师和桑桑交往的一段,让我感慨颇多。

师生冬夜围炉夜话,此炉煮的不是茶,而是熬的药。

夜话,桑桑没说多少。

主要是温老师讲故事。

“你来听听我的故事吧。”温幼菊回忆着。

我很早就失去了父母。我是奶奶把我带大的。我得永远记住我的奶奶,永生永世。这倒不在于奶奶知我的冷热,知我的饥饱,而在于她使我学会了活着所必要的平静和坚韧。

奶奶是个寡言的人。

细想起来,奶奶没有留给我太多的话。

在我的记忆里,最深刻的,只有她留下的两个字:别怕!这几乎是她留给我的全部财富,但这财富是无比珍贵的。

记得我七岁时,那年冬天,我望着门前那条冰河,很想走过去。

我想站在对岸,然后自豪地大声叫奶奶,让她来看我。

但我走到冰上时,却不敢再往前走了,虽然我明明知道,冰已结得很厚很厚。这时,我感觉到身后的岸上,站着奶奶。

我没有回头看她,但我能感觉到奶奶的目光——鼓励我的目光。

当我还在犹豫不决时,我听到了她的声音:别怕!奶奶的声音不大,但在我听来,却像隆隆的雷声。我走过去,走过去,一直走过去……

我登上了对岸,回头一看,奶奶正拄着拐棍站在寒冷的大风中,当时奶奶已经七十岁了。我没有大声地叫她。因为,我哭了。……

读完这一段,我陷入沉思,当今的教育,已经灭绝了师生如此交往的一切途径和渠道。

桑桑住校,温老师住校,才有促膝长谈的机会。

现在呢?铃声响,各回各家,互不搭界,互不干扰的。

我的文里曾说过,老师,请远离学生课堂之外的生活,实际上,主要是让老师不要做催作业的讨债人,不在孩子犯错时唠叨个不停。

现在,老师只会在孩子犯错、不做作业的时候出现,和传说中的乌鸦一样,那就太折损老师形象了。

小学阶段的孩子,允许那么一两个不做作业,似乎天也塌不下来。

时代发展,温老师那样子和学生桑桑围炉夜话的场景,再也没有可能出现了。

高考选拔制度一日没有实质性改变,小学阶段的老师和学生的关系,本质上也得不到改变。

任何一方,似乎都没有闲情逸致,能坐下来,说一说学习之外的东西。

作为老师,你能拉来一个学生,互相作陪,听故事吗?

没有时间,没有合适的地点,没有那个心情,我们都很匆匆,我们都很忙的样子。

譬如,王老师、田老师,课堂上讲故事,按照时下的课时目标比对,他们的课似乎有低效的嫌疑。

温老师那样子讲故事,更无可能了。

老师能那样子掏心窝子,讲自己的童年记忆,剖析内心吗?

没有合适的时间地点,更没有适宜的时代氛围。

家长在忙碌上班挣钱,孩子课外要做作业要赶场子补课。老师一堆作业要批阅,一堆家务杂事要处理。

我们坐下来,聊聊天,讲故事,天方夜谭吧。

桑桑成长过程中,温幼菊老师助了一臂之力。

这一臂之力纯碎是精神之力。

停顿了很久,温幼菊才说,十七岁那年,我考上了师范学校。也就是那年秋天,奶奶走了。

奶奶活了八十岁。奶奶是为了我,才活了八十岁的。奶奶临走前,抓住我的手。她已说不出话来了。但我从她微弱的目光里,依然听到了那两个字:别怕!

她没有看桑桑,但却把胳膊放在了桑桑的脖子上,桑桑,别怕……  

眼泪立即汪在了桑桑的眼眶里。   

温幼菊轻轻摇着桑桑,唱起歌来。

没有歌词,只有几个抽象的叹词。

咿呀……呀,   

咿呀……呀,   

咿呀……哟,   哟……,   

哟哟,哟哟……,   

咿呀咿呀哟……   

这几个叹词组成无穷无尽的句子,在缓慢而悠长的节奏里,轻柔却又沉重,哀伤却又刚强地在暖暖的小屋里回响着。

桑桑像一只小船,在这绵绵不断的流水一样的歌声中漂流着。

变化了的时代,温老师无法再遇。

我们,将孩子带到这个世界,除了吃饱穿暖,在孩子的成长历程中,需要在某个时刻,扮演温老师的角色。

将你的故事和孩子分享。

当孩子如桑桑生病一样,遇到困惑迷茫的时刻,你的无字歌在哪里?

咿呀……呀,   

咿呀……呀,   

咿呀……哟,   哟……,   

哟哟,哟哟……,   

咿呀咿呀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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