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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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把烟头垃圾乱扔？我一上午都打扫了三回了。”女清洁工一边蹲下身子清理，一边大声叨叨。

        也许她不想让别人听到，就是着急得自言自语而已，可别人还是听到了。这个“别人”也包括我。

        “麻烦你过来一下。”我对她招招手。到我办公室，我问她喝水不，她受宠若惊地连连摆手。然后我告诉她——这里是办公楼，我们走路都要轻轻的，她这样高喉咙大嗓子会吓人一跳的。

        我猜得不错，她说自己天生大嗓门。我怕她以后还不注意，就吓唬说:这层楼都是领导，可要注意啦。她一听连忙点头——辛亏领导你说了，要不被人家打发了都不晓得咋回事。我笑笑说自己不是领导，心里却暗暗得意。瞧这点出息。

        一个月后，厂长这个厂里最大的领导真的点她的名了。会场里，听到厂长点名时吓我一跳，我想她一定又在唠唠叨叨，还让厂长听到了。这下她好不容易托了多少人才找的一份工作一定黄了。

        谁知厂长下一句话一出来，剧情就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厂长说办公楼的卫生一尘不染，咱们有些人要向人家清洁工学习两点:一是学习人家珍惜工作岗位的态度；二是学习人家立足岗位干事的精神。

        楼道再见清洁工时，我说领导在生产月例会上夸她了，还说给她涨工资呢。她眉毛一扬，随即强压住脸上兴奋的表情，又去干活了。

        看着她的背影。我想，她来这里一定不是家里太富裕，自己闲着没事，出来锻炼锻炼。

        从生活水平来看，她是可怜。但她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这点很多人做不来，有人还会逆向“行驶”。她忠于职守，把一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工作干得风生水起，竟然在生产例会上受到了表扬。从这一点来说她不可怜，倒有几分可敬，因为她做到了极致。有时候，把一件小事做好就会有奇迹发生，把一件事儿做到极致就是得道。

        昨天，去市里“味好美”蛋糕店，挑选好儿子女儿爱吃的半熟芝士和几个蛋挞，排队等候结账。

        “我们有会员卡，能不能优惠点儿？”一男子问服务员。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的部分商品优惠，但您买的几款不在优惠范围内！”服务员彬彬有礼。

        “你不优惠，给我办这会员卡做什么？”男子声音提高了几个八度。还没等服务员回话，他把卡狠狠一捏，好好的一张卡在他手心里变了模样，然后这卡嗖地飞向服务员。 他跟前媳妇模样的女人硬是把他拉开。

        我看着服务员，觉得它好可怜。心里演绎着她的多种反应——大骂一声，冲过去理论，大不了不干了；委屈得大哭一场；委屈一下午，对所有客人逗耷拉着脸，把那人送来的不快成倍地转送给他人。

        我这次没猜对。本就貌美的服务员笑了，那笑容真挚坦然，就像极寒的冬天里盛开了一朵红玫瑰。望着这朵红玫瑰，我觉得窗外寒冷的天气和冰冷的人心都阻挡不了春天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