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感悟ABC》

你可曾想过策划自己的葬礼?

2020-06-23  本文已影响0人  夜莺Louisa

也许是最近接二连三地接到亲友离去的消息,我和先生都感慨:生命太无常了。这些离世的亲友中,有的是到了一定年纪,自然的生老病死;有些则是青年,芳华正当时;有些虽然已过无惑之年,理应也不会这么早离去,最近却总是碰上后两者的这种无常。每每这种无常离自己很近的时候,会提醒自己放下很多执念。生死不由得自己,也无需去执着于在生命的期限里一定要完成什么,成为什么。

上次推送了学员写的文章《像一棵树一样接受》,除了人,世上的其他物种仿佛都有一种“顺应”。如果你仔细观察一棵树,你会发现,向阳的那一边长得特别的繁茂,它们在顺应太阳。在树上的鸟儿,也同样如此。

清晨,天还没亮,它们的叫声便会响成一片,清脆的,短促的,沉闷的......开始生命中似乎早已预设好的一天。

动物界会有任务吗?不禁这样想。

它们是否也需要在一定的时间内完成什么事?

总之,我是看出它们在固定的时间里开始闹腾,也在固定的时间里开始安静。我曾不解,问先生:“鸟儿们怎么会那么准时起床和睡觉呢?它们不会有不想起床或者不想睡觉的时候吗?”

他说:“因为太阳是恒定的。它们靠感受太阳的温度作息。这是它们的本能。”

哦,这么说,鸟儿们也是顺应太阳的。

细细数来,整个地球都是顺应太阳的。

太阳是恒定的。那么说,太阳之外肯定还有一些东西是恒定的,才能够让太阳也恒定,因为太阳之外还有空间。银河系吗?肯定也不止。那是个没有尽头的尽头。可能死亡之后对那个尽头才能有所了解。

举办完先生三哥的追悼会,我不由得想到自己——如果我死了,我希望我的葬礼或者追悼会是怎样的?

我跟先生说:“如果啊,万一你比我先走了。我想这样安排你的葬礼和追悼会,你看可不可以:我会叫朋友们穿上自己最美丽的衣裳,像去参加婚礼一样参加你的葬礼。好像去参加葬礼需要穿黑色的衣服,表示对死者的哀悼。我觉得可以变通一下,变成是“祝福会”。在“祝福会”上,我会把你所有让我大笑的糗事都爆出来,还有我们记录了一本子的悄悄话读出来,我希望朋友是为你庆祝,而不是为你伤心。你觉得怎么样吗?”

他说:“太可以了。我喜欢,太喜欢了。嗯,就这么办。”

我又说:“我在爆你糗事的时候,你这家伙肯定在上面哈哈大笑。”

他说:“估计会。那你不要爆得太厉害,给我留点面子嘛。”

我说:“那可由不得你了。哈哈。”

说完他的,我又问他:“那如果是我先走,你来办我的,你会怎么弄?”

他说:“跟你给我办的方式差不多。不过,我想到时候还会有很多想法的。”

......

我们说得像真的一样,就这么脑洞大开地聊了好一会儿。他走后,我冷静下来。想想,话是这么说啊,但愿那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我和他都能如此超脱地去面对对方的离去。谈论死亡和面对死亡,是不一样的。

会有葬礼策划这样的职业吗?婚礼策划现在倒是个很热门的职业。殡仪馆里的葬礼,那些工作人员算不算是策划者?我知道农村从事举办葬礼的人是有的,他们的收入也颇丰,因为很少人会从事那种职业,而且越来越多潜规则,只不过是他们没有“策划”,而是按照民宿,一板一眼地走完一个流程。在这个流程里,人们战战兢兢,生怕做错了任何一个细节而遭受不好的延续(报应)。对于衣着打扮,那肯定是也有规定的。我建议像婚礼那样的穿着在家乡肯定是会被说成是“大逆不道”。

记得小时候从我家去外婆家需要穿过一片小树林。小树林的中间有一条农耕路,两旁长满了灌木丛。灌木丛上时不时会有人会晾晒一些麻质的斗笠或者衣裳。每每看见这些东西,我都会很好奇,想过去研究一番。这时候妈妈就会制止,她也不解释那是什么,只是说:“小孩子不要看那些东西。”然后把我拉得远远的,还一个劲儿地对着某些什么“人”说:“小孩子不懂事,小孩子不懂事。”

长大之后会不时看到出殡的队伍,原来那些晾晒在灌木丛上的是人们出殡时穿的丧衣。从那之后,那东西对我来说就有了不同的色彩,远远看见就绕道而行。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长大了。现在看到出殡的队伍,看到这些丧衣,也不再害怕和恐惧,会用不同的眼光和意义来面对一个生命的离去。

上次回娘家,刚好遇上一队出殡的队伍,奏着那熟悉的丧乐。好长时间没听过那种音乐了,他们从我家门口的大马路经过。邻居们都躲进屋里,门关得密密实实,街上一下子空荡荡,只有我兴冲冲跑到阳台,像看戏一样好奇。幸好我这种“小孩子不懂事”的行为没被家人发现,小时候遇到这种事,家里人是不让看的。心里好奇,又害怕,趴在窗户上,看到一点点又马上缩回去。那种情形历历在目,也许是人本能对死亡的好奇和恐惧,又没得到正确引导或者解释而带来的诸多复杂的情愫。那天我兴冲冲,是想测试一下,现在的自己面对这样的场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在阳台上把一切尽收眼底。原来现在出殡不再是用人来抬着棺木的(我这是多少年没在家里看过这种场景了?),而是用汽车,连棺木都看不到,车门紧锁,一边放着鞭炮,一边缓慢前行。逝者的家属们,每人伸出一只手,扶着车,神情凝重,也没有抽泣,就这样慢慢走着。我一下子泪流满面,控制不住,我并不认识这家人。这一步,每个人都是要经历的。然后,我为这位不知名的逝者念了一篇祷文。

蒋勋先生游历印度,在他的一本散文集《无关岁月》中记录了一段在横河时看到的葬礼情景,他说:

我看到岸边烧剩的人的尸体,连同熄灭的柴架一起推入河中,焦黑的骨头、断肢便在船边随浪起伏旋荡。

船中一名女客脸色发白,频频呕吐起来。

船夫仍无事般把船划向大河中流。

雾散清明后,河岸两边有人群滃集而来,洗身沐浴,用河水漱口解渴,把隔夜尸床陆续推入河中,也抱着新生婴儿在河中洗礼,把啼哭婴儿高举给高高的朝阳来祝福。

我合十敬拜,仿佛初次听佛说法了。

蒋勋先生所见到的死亡远远要比我所看到的出殡队伍要真实得多。那样的真实我是否也准备好了去面对?

去年到印度旅行,没有计划瓦拉纳西的行程,心里清楚,是没有勇气去看蒋勋先生所描绘的这一切。很佩服那些真心想体验生命的人,和不同的人在一起,过一遍他们所过的生活。观光和行走,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行走也是一种勇气,安心走自己的路,感受脚下每一处温度。以后的旅行,希望能升级。

葬礼、死亡等话题,到了一定年纪是可以多谈谈,多想想,多面对的,其实它也像写遗嘱一样,让自己体会一下死亡的状态或者意义,从而激起自己对尘世的超脱。不管是我自己,还是所陪伴过的学员,我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执着了。

最近带课程,感觉最为美好的时刻,是下午完成工作后去买菜的路上。那时还有太阳的余晖,温暖却不燥热。拂面而来的西南风,让云的脚步都走得快一些。我很能辨识出这种风,是从海的方向刮过来的,因为从小到大每次刮这种风妈妈都会说:“这西南风可真让人舒服啊。”每次感觉清风拂面,耳边便会响起妈妈这句感叹,由衷体会到她在感受着自然,这一点会给我带来莫名的心安。

买菜的路上,有时候特意不骑自行车,走走看看,抬抬头,便觉得岁月静好。

离开我们的人越来越多了。昨天,我导师的先生,在她离世后的5个月之后,也追随她去了。看着湛蓝的天空,天空外是一个更大更广阔的世界,地球只不过是宇宙中的一粒尘埃。在尘埃里面的我们更是微不足道,我们却每天在为这点微不足道而捍卫什么。

他们,重聚后肯定是很快乐吧?她依然会葆有原来的幽默:“嘿,这里不错吧?”然后两人会心一笑......

课堂上,学员们说很难屏蔽周围的嘈杂,心灵难以平静。有时候啊,想想自己的葬礼、追悼会,或者死去的人,虽然它比不上真正面对死亡要学习得多,起码这样会给我们带来片刻的宁静。生活中需要这一点点片刻的宁静,就好像在那里知道了结局,开始带着答案折返回来做着这一切。我们烦忧,其实就是一直在寻找答案啊。

-本文完-

夜莺

一只用文字唤醒人们的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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