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衣的女子之——赵氏

很遗憾，我还没有查到她的姓名，只知道她姓赵，是宋宗室济国公赵克彰的女儿，北宋词人贺铸的妻子。之所以想写她，源于贺铸的两首诗词：一首写生活场景的《内问》，一首悼亡词《鹧鸪天》。

妇工乃我职，一日安敢堕

贺铸虽然出身贵族，是宋太祖贺皇后族孙，但却没有沾上皇亲国戚的光，仕途从一个低级武官起步。据说他长相奇丑，面色青黑，人们都叫他“贺鬼头”。性格耿直豪爽，从不阿谀奉承，“喜面刺人过。遇贵势，不肯为从谀” ，自然常常得罪权贵，仕途很是坎坷，生活十分困顿。

他的妻子赵氏与他一道吃了不少苦，她勤劳淳朴，未雨绸缪，一天也不得休息，常常提前把家中的事情安排妥当。还在夏天极其炎热的时候，她就把贺铸过冬的衣服准备好了。贺铸的《内问》就是写这件事的。

庚伏厌蒸暑，细君弄针缕。乌绨百结裘，茹茧加弥补。

劳问汝何为，经营特先期。妇工乃我职，一日安敢堕。

尝闻古俚语，君子毋见嗤。瘿女将有行，始求然艾医。

须衣待僵冻，何异斯人痴。蕉葛此时好，冰霜非所宜。

    看到烈日炎炎，妻子就在补冬天的百结裘，贺铸好奇地问，为什么这么早啊？赵氏回答说，什么事情都要提前准备好，做女红本是我的职责，没有一天敢偷懒的。曾听古人说有个人等到女儿快出嫁时，才急忙去请大夫医治女儿脖子上的肿瘤，怎能来得及呢？冬天快要冻僵了才想起补衣服，不是和这古人一样傻吗？现在穿蕉葛做的薄衣服正好，但天寒地冻却不能穿呀。

    一个温馨的生活画面，我们看到贺铸生活很是贫贱，衣服也要穿打补丁的，她的妻子非常勤劳，每天都会做活计，而且很是会安排，夏天就把冬天所需的衣物都准备好了。如此甘于贫贱又勤劳贤惠的妻子，贺铸怎能不爱呢！

谁复挑灯夜补衣

 1100年赵氏不幸病故，葬于苏州郊外，妻子死后，贺铸在同年北上汴京述职，第二年重返苏州，想起亡妻，痛感物是人非，写下这首著名的悼亡词《鹧鸪天》。

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一切都已不复从前，贺铸无奈地发问，为什么和我一同来却不能一同归去？后他又用遭到霜打的几近半死的梧桐，和失去伴侣的白头鸳鸯来抒写此刻自己的悲伤与孤独，也是表达自己与妻子感情的坚贞。

传说梧桐树是树中的爱情树，梧是雄树，桐是雌树。梧桐同长同老，同生同死，是忠贞爱情的象征，孟郊有“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烈女操》）

鸳鸯也是传说中的爱情鸟，卢照邻《长安古意》 “愿做鸳鸯不羡仙”，崔豹的《古今注》中说：“鸳鸯、水鸟、凫类，雌雄未尝相离，人得其一，则一者相思死，故谓之匹鸟。”贺铸连用梧桐和鸳鸯两个意象，足可以见出他对妻子的深情。

草上的露珠晒干了，明天还会再有，你走了，却是再也不会回来。 “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薤露》）。空留我一人孤苦伶仃，在我们曾经居住的空荡荡的小屋，在你的坟前，我一遍遍徘徊，一遍遍的把你思念，没有你的床显得如此空空荡荡，深夜的雨更是滴湿了我的心，谁再在灯下为我织补衣服呢？

如此的悲痛，不是因为我多情，而是因为你的好，你为我补衣的画面已深深地刻在我的心间。赵氏，一个勤劳善良的女子，成就了人间最温情的补衣画面。

传统文化与人生哲学系列52（5）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