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宁波和小宁波2》

      宁波人其实很传统，按照我妈咬牙切齿的说法是封建。我现在想想，奶奶真的比较幸福，比爷爷活得久，一辈子从年轻的时候就烟不离手，好喝几口小酒，直到她离开这个世界的前两个月，孩子们都雷打不动的休息天陪她搓麻将。她活到了98岁，爷爷只活到了80岁不到，心脏病。奶奶没有任何疾病，属于正常衰老的器官衰竭。

    我之所以不停的回忆，是因为年少时离家早，我拼命寻找一些长辈们在我记忆里的那些光辉的痕迹。大致是世界太过萧条，冰冷，而自己又太过清醒和愚笨，需要寻找属于自己血脉那端喷涌的记忆。这为我继承老宁波那传统之惑，也或许我真的老了，喜欢一头扎进回忆里，忘记时间。

  爷爷和奶奶生了十一个孩子，按照他们那南辕北辙的性格，放到现在的社会，早就离婚100回了。奶奶除了很多生活习惯有资本家小姐的痕迹，那洒脱的性格和从不计较任何事情以及任何事情都不管的人间美德，也只有资本家家里才能养得出来的任性的大小姐。年轻时保姆做饭收拾，老了子女轮流做饭收拾，养儿防老，在我们那么大的家族里是充分体现出优势的。

    从我有记忆开始，爷爷和奶奶除了不说话就是喜欢争论几句，经常还没到进入到主题的开场白，我那些叔叔和姑姑就出来劝架了。爷爷在杭州有一个非常大的老房子，相当于北京的四合院那么大，但南方的宅院更曲径深幽，院子里有一口古井，这是我印象最深的。所以，那个时候在市中心靠喝井水生活的人家是非常牛的。解放后，院子被切割的四分五裂分给了工人，留给爷爷大概四间房，但若大的天井（杭州人对于院子的称呼）和那口井保留了下来.......

    故事还有很多，我想想断断续续找些阳光式的记忆，那些儿时无法理解的记忆。我老父亲说，爷爷只要一座上家里的太师椅，全家人都开始发抖，此种是威严。另外，奶奶那种有钱人家铺张浪费和好玩耍的习惯在解放后没有得到收敛，可见得爷爷的宠爱是有目共睹的。为啥要多生孩子，大概在权力与爱之家，血脉除了根基，就是缓冲。我老父亲说，爷爷最常说的一句话是奶奶是我们乌家的有功之臣。强人娃多，白天赚钱，晚上生娃，这样的爷爷也得有这样的奶奶接得住啊，所以杭州人的古话：上天都是配好的，走得长的夫妻，和活得久的人，都不是人为的。

    我在想，郑永刚生的太少了，就那么几个，而且还是离婚和别人生的孩子，不过这点不能强求，像我奶奶那样的生娃天才也实属罕见。然后老郑人走了又不把财产安排好，搞得老老少少大打出手。可能他还想做皇帝，整个千秋万代，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可能就是智商的问题了。大概老郑孩子还是生的不够多，要像我爷爷家生十一个孩子，肯定会意识到必须警灯长鸣，因为你随便转个身，角落里就有你的娃。（在我们舞蹈课的知识点里，人的周围有12点，知道这12点的切分以后，舞蹈动作的位置，头和手以及身体的摆放就会规范。我爷爷这就占了11个点。）所以，爷爷很早就立了遗嘱对于财产的分配，因此活着的时候孩子们个个孝顺，死了以后孩子们从不为财产争吵。因为，你不孝顺，爷爷随时可以改遗嘱。死了就是雷打不动的铁律。

  我想，爷爷作为老宁波的威严，传统，以及有头脑的绅士，我这个孙辈去给他定个义，假如有美化的成份，可能也是因为有对比。现在的社会，资本家早就被打倒了，只有听话的企业主，连“家”都称不上。而当时的有钱人，有很多能被参照的人格和风俗其实是没有保留下来的。因为一个群体的魂被打散了，哪里还有人格和风俗......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