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光片羽丨无情者伤人，有情者自伤

最近热播的《大军师司马懿之军师联盟》（名字好长），刘涛在其中饰演张春华。这位宣穆皇后虽然在史书上着墨不多，但因为是司马懿之妻，近年来在各种演义中倒是越来越活跃了。也许和现在IP都在注重配角的开发，以及女权主义的盛行都有关系。在电视剧中，张春华性格泼辣，十分英武，甚至能上阵杀敌，成为夫君的body guard，酷得一塌糊涂。

电视剧《军师联盟》剧照

与之对应，司马懿也被塑造为一个惧内的男子汉。这一点也许是受到了游戏《真·三国无双》的启发。游戏里张春华外貌美艳，永远保持着朦胧的微笑，好似一位标准的贤妻良母。但是无论是司马懿，还是他的两个儿子司马师和司马昭，都十分怕她。游戏中每当司马懿傲娇属性发作，夸耀自己的文韬武略时，张春华轻轻的一句，“夫君”，就可以让其乖乖闭嘴。

游戏《真·三国无双7》中的张春华形象设定

印象最深的还是三国杀塑造的形象，和真实的历史最为接近。在三国杀中，张春华的技能为“绝情”和“伤逝”，这两个词概括得实在太精妙了，也许和人物的心狠手辣以及未得善终都有一定关联。在正史中，关于张春华的篇幅不多，唐代名臣房玄龄监修的《晋书》的卷三十一列传第一中，有这么一段记载：

宣穆张皇后，讳春华，河内平皋人也。父汪，魏粟邑令。母河内山氏，司徒涛之从祖姑也。后少有德行，智识过人，生景帝、文帝、平原王干、南阳公主。

宣帝初辞魏武之命，托以风痹，尝暴书，遇暴雨，不觉自起收之。家惟有一婢见之，后乃恐事泄致祸，遂手杀之以灭口，而亲自执爨。帝由是重之。

其后柏夫人有宠，后罕得进见。帝尝卧疾，后往省病。帝曰：'老物可憎，何烦出也！'后惭恚不食，将自杀，诸子亦不食。帝惊而致谢，后乃止。帝退而谓人曰：'老物不足惜，虑困我好兒耳！'

魏正始八年崩，时年五十九，葬洛阳高原陵，追赠广平县君。咸熙元年，追号宣穆妃。及武帝受禅，追尊为皇后。

翻译成白话文就是：

宣穆张皇后，名为春华，河内河内平皋（今河南焦作）人。其父亲为张汪，魏国粟邑县的县令（汉代为郡县制，县令相当于今天的省长，而不是县长……）。母亲为河内山氏，是司徒山涛的从祖姑（从祖姑意指父亲的叔伯姐妹）。张春华幼年就道德品行卓越，才智和见识都超过一般人，成人后生下了晋景帝司马师、晋文帝司马昭、平原王司马干和南阳公主。

司马懿早年间为了推辞曹操的任命，以身患风痹作为借口推辞。有一次司马懿晾晒自己的书籍，适逢暴雨，不自觉地自己起来收拾了。家里只有一个婢女看到了，张春华唯恐秘密泄露导致祸患，于是杀了她灭口，此后家里的饮食都由她亲手操办。司马懿因此很看重她。

后来柏夫人越来越被宠幸，张春华很少能见到司马懿的面。司马懿曾患病卧床，张春华前去探望，司马懿说：“老东西真讨厌，为什么出来招人烦！”张春华听了十分羞惭怨恨，欲绝食自杀。她的儿子们也都陪母亲一起不再进食。司马懿十分吃惊，前去谢罪，张春华才停止绝食。司马懿离开后，对周围的人说：“老东西死不足惜，我只是担心我的好儿子们罢了！”

魏正始（曹魏时期曹芳的年号）八年张春华去世，享年五十九岁，葬于洛阳高原陵，追封广平县君（县君为中国古代宗女、命妇的位号）。咸熙（魏元帝曹奂的年号，也是曹魏政权的最后一个年号）元年，追谥为宣穆妃。待晋武帝司马炎即位，追尊张春华为皇后。

从这些记载中可以看出，司马懿对张春华还是有些虎头蛇尾过河拆桥的意味的，当然也有说法是司马懿这是逢场作戏，故意让自己表现得沉溺于女色来麻痹曹丕，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无论是哪种，都多多少少让人心生苍凉之感。“我出身世家，从小就才智过人，原以为门当户对，所托良人。不求富贵通达，但能夫妻恩爱，白头偕老，也是心满意足，别无他求。我为你操持家务，养儿育女，深居简出，甚至不惜杀人……你能待我一时好，却未能待我一直好。我虽知人会改变，但不知居然能变化如此之大，变成我不复认识的模样……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都忘了吗……你，怎能如此对我？！”善始而未能善终，实在是让人惋惜。

但张春华心狠手辣的行为，也着实让人不寒而栗。可怜可恨，很难称得上可爱。三国杀中武将台词配得也非常棒，虽然只是寥寥数语，但每次听都心头一颤：“自损八百，可伤敌一千。”“你的死活，与我何干。”以及让所有自作多情过的人都深有感触的——“无情者伤人，有情者自伤。”

游戏《三国杀》中的张春华卡牌

也许在情感中讲究策略和筹码，结局难免注定是这样。通过强调自己的价值而获得重视，更像是交易而不是感情。最终因此被抛弃，好像也是注定的结局。在这段关系中，没有谁是正义的，都是斡旋博弈。借用台湾作家王文华的一段话，“你开始相信爱情是一种生意，有成交的条件和行情。你不再相信自己，只相信手中握有的资金。你拚命赚钱、努力成名，社会地位一点一滴地累积。你好像在说：你不爱我没关系，你可以爱我拥有的东西……你不记得爱曾经是没有条件、不合逻辑，唯心唯性的一种东西。我爱你，因为你是你。”

当然以男女情感角度来分析历史，未免有些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了，但换位思考多个角度也挺有意思，毕竟曾经有那么多人中龙凤杰出人物存在于历史长河中，翻阅卷帙，也有种仰望星空之感。这么一来，感觉心胸也会开阔许多，自己的那些问题，也仿佛不再是问题（当然只是仿佛而已）。

希望真的能做到，“无来无去，不悔不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