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坊里鱼恋着那只狗

引路

沈从文先生的《边城》里，翠翠羡慕着员外女儿的陪嫁是一座碾坊，于是在《三三》里，有一位翠翠似的女孩拥有一座陪嫁碾坊。这座石头样的碾坊四周皆是葵花和枣树，前面不远一堤坝，水里养着数不清的鱼，碾坊里面住着如鱼般快活的三三和她的妈妈。

然而，就如“红莲即将绽放，双星终将相会”的那样，碾坊里的那条鱼，在还未意识的情况下，恋上了那只大白狗。

正文

（一）相遇

在《三三》一文中，那位来自城里的少爷，始终不得其名，不知其来处，在三三的记忆力，竟是一团的白色，白衣白裤白鞋子，还有那张白色的脸。就如《红楼梦》里王熙凤，先闻其声，不见其人一样，三三和城里来的少爷也是如此开始的：远远见着竟是有人在偷钓鱼，怒斥这无礼之徒后，急急跑近，见着的是那小生似的男子——“莫非这人是唱戏的小生，忘了檫去脸上的粉。”

于是，三三心里开始幻想着城里人都怕的狗，想着被吓倒在水里的“小生”，心里忍不住高兴起来。此时的三三一派的天真，想着的是小孩子的淘气，行的是最烂漫的性子。最是开始的不一样，是偷听管事和那男子的对话开始。三三的从孩子转向少女的朦胧，可以从此时的心情中一窥一二：当听讲起外面世界时，是趣味十足的；当提到妈妈被夸的时候，是高兴极了；再听到想向自己说亲时，是恼羞成怒的。“脸上发着烧，十分生气。”三三于是下意识中对那少爷生出了稍许异样的情愫，随机就想到了先前希望被狗吓进水里的少爷，一反之前的趣味，心底的自己愿意下水去救他的。

而这时的三三，也还未意识到这样的情愫，如她妈妈说的：“三三，你还像个小丫头，什么也不懂。”

（二）相交

一篮鸡蛋，连起了三三和那城里来的先生。三三梦见管事和那位先生在碾坊的门口站着，计划着用黄金买自己的鸡蛋，想要有一只狗来将两个人赶走，“忽然从家里就扑出来一条狗，全身是白色。”这里极具着妙趣。三三梦里的这条大白狗，似是那位白脸少爷的另一个化身，同样的雪白，却凶猛强壮，能将两个恶人冲进水里去。梦中两人落水后摸了许多的鱼，上到岸上，把鱼拿走了。三三便醒了。

从同意一起送鸡蛋到寨子到与白衣白帽的女人玩耍，再到白脸人也一同往来过几次后，三三开始意识到母亲的笑里有另外一种原因，开始希望走出碾坊，到外面去，可是到哪里去，为什么去，却都未曾打量过，意识中想法，不可捉摸。这时候的三三在以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之间矛盾，开始恼起那白脸人，竟是一连好久都没有再去寨子里玩。

这样的一别，便是永别了。

（三）别离

当三三开始放下变扭，与母亲一同去送鸡蛋时，得知的竟是白脸先生的死讯。“我们难道就回去吗？”“真的，难道就回去吗？“”娘，走。“母女二人的对话，充满了三三的不知明处的迷茫和悲伤，她好像掉了什么东西，却总是想不起来是什么东西。面对白脸先生的死，三三开始了自己独有的悲伤，”好像不曾听到这个话，站起身来又跑了出去。“

沈从文先生的别离，不仅仅是三三和无名少爷的别离，也是我们希冀的和现实的别离，读者和主人公的别离。当主人公三三开始面对心声，踏上去往白脸人的道路时，我们希冀的是一段不一样的开始，可能是一段水到渠成的婚事，可能是一如既往的日子，高潮似乎就要来临，一切开始向着好的、美的发展时，高高地扬起，重重地、直线地落下。他死了。简简单单，就这么结束了。将三三留在了那座碾坊里，她可能还在看她的鱼，却再也看不到屋里串出来的大白狗。

结语

这是一部还未到高潮就已经落下帷幕的故事。沈从文先生赋予了笔下的三三一种女孩式的直白，介乎儿童和少女之间，对养的母鸡，对于一潭的鱼，对于梦里出现的那只大白狗，都是藏着我们正在失去的东西，可能是一种执著，可能是一份责任、可能是一份勇气，就像三三那样，感觉丢掉了一样东西，却想不起它的名称，它的样子。

碾坊里有一条鱼，它恋着一只大白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