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顶星战记之政治老师郝成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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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潮来临的消息,在大寒的日子,隐约都嗅到了北风和雪的气味。
让我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
那是我初中的政治老师,叫郝成贵。
那真是一个奇特的人呵。四十几岁,头发却因为少白头花白了一大半。
脸上的皮肤蜡黄,像拉过皮一样紧紧绷着,在晚自习的日光灯下,颧骨会泛着经年累月用过的木椅子扶手的光。
郝成贵老师穿衣不跟潮流,除了极冷或极热,一年到头都是那套蓝色卡其布中山装,以及鼻梁上的玳瑁色赛璐璐高度近视镜,镜片后面的眼神通常呈放空茫然状。
他讲话语速从来都是波澜不惊,其实,就是没有任何起伏的平铺直叙感。但就是这样白开水一样乏味的讲课,让我记住了通过政治考试的一条法宝——郝成贵老师教导我们说,对于大题,宁可胡说,不能木说。
这个人,据我们班的八卦之星张炜炜说,在教师家属院是出了名的怕老婆,曾因被老婆拿菜刀追到爬墙去邻居家而为街坊津津乐道,最喜欢的早餐是清汤面,最爱的人是他7岁的儿子乐乐。
郝老师爱好不多,踢足球是其中之一。
寒冬腊月里,常常见到他脱了外衣,穿着老婆织的土黄色毛衫,和湛蓝色带两道白杠的秋裤,掺和进学生们的球赛。
本来,我的初中政治课生涯,会是在郝老师的哼哼教导,以及他教儿子读《I have a dream》的中式英语声中,寻常的日子依旧下去。
然而,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在今天这样一个晦暗的冬日里,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是初二下学期,终考刚刚结束,我和我的张炜炜们正筹划放假以后玩儿他一个月的斩红郎无双剑。
教学楼窗外的郊区,隐约看得到柴火灶的炊烟飘散在光秃秃的树丛尽头。
街边音像社里,没完没了重复播放着华纳群星的“揍服你,在每丫天雷,永远多彩多汁”。
上午第四节课是体育课。一切都平淡,有序而美好。
脏兮兮傻乎乎的男生吱哇怪叫涌向操场,全然不顾胸前藏着旺仔小馒头的女生们红扑扑的苹果脸和交头接耳的嬉笑。
郝成贵老师显然第四节没课,从来都是早早备好课万事有条理的郝老师又跑来掺和我们的球赛了,虽然他只爱当守门员。
学生们自然对老师参与赛事极其荣幸,十分投入地踢着。
张炜炜耳朵长,腿也长,是整个年级最好的前锋。
跑起来,在渣土操场上一骑绝尘。
那天,他依旧一路盘带,晃过我们三五人的拦截,突入禁区,开大脚,射门,嘭~~~
脏兮兮的足球,带着长腿八卦之星张炜炜的脚臭,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飞向了穿着白道道蓝秋裤花白头发竖起目光茫然的郝成贵老师。
郝老师的技术一流,起跳,飞扑,整个人就悬起在了半空。
然后
……
……
……
郝老师没了。你没看错,如字面意思的没了。
郝成贵老师就在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在人声鼎沸的操场上,飞扑到半空,然后凭空消失了。
球进了,震得网兀自抖个不停,
而郝成贵,就这么,没了。
整个操场目睹这件事的学生都蒙了。
女生们哭叫成一团,甚至有人吓到瘫在地上拽都拽不起来。
派出所民警很快赶到。
学校也停了课。
这种事,怎么立案?怎么侦查?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没了!
找不到任何前因后果,也给不出任何合理解释,学校无计可施,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各班班主任一遍一遍嘱咐学生们不许讨论,不许传播。
消息,谁都捂不住。
可真相,谁都找不出。
时间过去了五十三年。
郝成贵人间蒸发事件成了悬案。
直到一百六十年前天顶星母舰在雾中山着陆,我在iPad上看到郝成贵老师走出舱门的那一刻,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而他,还是老样子,花白头发,玳瑁色赛璐璐高度近视镜,蜡黄泛光的皮肤,目光放空而茫然。
只不过没了毛衫和秋裤。
穿的是沙丽。
郝老师自始至终只说了一句话:神不是万能的,而小白兔是无所不能的。
天顶星战记之政治老师郝成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