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去无痕的日子之离开2

回到血液科，医生们都在等着，马上推进了抢救室，曾主任高效的联系了神外科、神内科的主任，针对CT结果做了充分的讨论。同时，老公正在赶来的路上、大伯在洛杉矶正是深夜、小叔也在路上，能和医生沟通的只有我。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如此冷静，还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脑外科的主任解释的非常清晰：颅内大面积出血，估计是肿瘤压迫，开颅手术可以做，但过程风险难以预测，即使手术成功，这样大面积的出血肯定是无法醒来的，加上本身基础病(恶化的白血病、转移的肺癌)很容易感染，一旦感染也救不回来。很明显，他认为理智来讲，手术意义不大，但需要家属作决定，必须半小时内做手术，抢救时间寸金宝贵。认真听完每一个字，我再把自己的理解跟主任核对一遍，心里也有了决定。半年前，家公曾郑重告诉我们，希望走的时候不要过度抢救，让他顺利离开，他不要痛苦着维持，花了钱人也走得受罪。问了家婆的意见，也是同样，但还是要儿子决定。大儿子的电话微信打了几十个，没有接；二儿子，我老公正在开车，我担心他接受不了不敢催；小儿子，说马上过来，电话也说不清。时间在过去，医生问，怎么办？如果手术马上移去手术室，不手术就先去ICU，那里设备齐全。我望着家公，无论怎样他都醒不来了，他想要怎样呢？离开的如此干脆，也无法跟我们告别，看来，对于人世间的痛苦他已不愿再承受，与其继续受病痛的折磨，不如就此离开。我知道了，无论是我还是他，还是他三个儿子，都会是同样的决定，我跟医生说，先去ICU吧，等他儿子来再决定。这时老公电话来了，他已经到了楼下，跟他简单说了情况，他静默了一会儿说在ICU的电梯口等我们，一起送老人家进去。

后来我们知道，进ICU也仅是用仪器维持他的生命体征，对于我，不知道在等待CT的时候是否就是我和他最后的告别了。5月7日，形式上跟家里人都做了告别，我们同意撤除了仪器，让他离开。

记录这一切，是因为太突然，以致悲伤还来不及赶到。我们都有结局，谁也不知道何时来临，能够平静的说声：我走了，是多么的不容易。

恍惚间，似乎见到一道灿灿耀眼的大门，他正头也不回的走进去。突然，他举起左手挥了挥，似乎在说，我走了，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