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弦的流章_拾伍
“你是谁?我在哪?”
“我们才多久不见,你便不记得了是么。”
我拍拍她的肩,唤醒了她前世的记忆。
“我想起来了!我们见过!那天在奈何桥上,你是孟婆的……”
“对,我就是你们眼中的死神。”
“死神?那我现在是死了?可我才投的胎啊!这不行!你快说,我是怎么死的?这不公平!”
眼前的这位妙龄女子的情绪很是激动。
“不公平?你上辈子也没少干缺德事。你找什么平衡?不服的话,你可以选择下辈子当畜生。”
我冷嘲热讽,少女沉默不语。
“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选,那就是帮我个忙,就当作为你自己积个阴德。回头嘛,我帮你走个后门……”我捂住再次刺痛的胸口止声。
“别说一个忙,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是冥府的官,我自然听从你的安排。往后还望大人您多多关照!”她的回答利落干脆。
也看得出她是个识相的家伙,毕竟她在我眼里只是个别无选择的小鬼而已。
“好的呢,那从现在开始,你的名字就叫——森。”我把纸糊的手机放在她的手中,顺便抚摸了下她面部的光滑细嫩肌肤。
时间:晚上19点13分,地点:还是这座熟悉的城市。
“铃铃铃……”
我按下一串号码拨出。
“喂啊,谁啊。”地中海带着脾气作了回应。
“大叔叔~人家是森啦,你还记得吗?平时都在你那寄快递呢。你现在忙吗?不忙就快来帮帮我吖~”
森很擅长嗲声嗲气,是个做小三且能上位的胚子。
“森?森啊,咋了?有啥事?”
看来地中海对酥软的声线并无抵抗力。
“大叔叔,人家浴室门打不开了,宿舍又没其他人,这可怎么办呀~呜呜!”
“小妹妹别怕,告诉叔叔你家在哪,叔叔去帮你开。”
“叔叔你好健忘啊,我宿舍不就在你驿站对面的柒福楼附近么?”
“啊呀!我当然记得你咯,我这不是喝了点小酒嘛,糊涂了。还有啊,你说我去了你那地,万一要是看到你没穿衣服那可不太好吧?何况详细地址我又不知道……”
“不怕不怕,你可不像是个坏人呢。你电话不准挂,人家就怕有其他坏人,现在我就把详细地址跟你说……”
“不挂不挂,你快说!你快说呀!”
“别急嘛,我说了喔~你可要记清楚了哟~”
……
我坐驿站不远处的断瓦墙上玩弄着手上凋零的花瓣,顺势看到地中海走出门店便尾随其后,和森展开了分别行动。
他今天戴上了假发,有着违和感的飘逸。又喷了私自扣留他人包裹里的古龙香水,显得比以前更加人模狗样。
“呸。”我学会了乱吐口水。
他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穿梭,在我先行上楼前,他去了趟小型贩卖机,还自信的购买了两枚杜蕾斯。
他来到我给森安排的指定地点,咳嗽了两声才敲了敲门。
“咚咚咚~”
门没锁,他顺手推开。屋内的灯光很暗,浴室里的喷头还在传出哗啦啦的流水声。
“叔叔来了吗?”
“宝贝,我来了!在门口呢。”地中海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我洗完澡就出来,你先和我表哥聊会儿哈。”
“表哥?什么表哥?”
“当然是我咯。”我打了一个响指,感应灯随之亮起。
“你?”
“对啊!是我。”我慵懒的瘫倒在沙发上朝他招了招手。
“小服?你在这做什么?发财了?怎么穿成这副人模狗样儿。”他对我意外的出现感到非常诧异。
“你觉得我是人模狗样?我还觉得你是人模狗样呢。我今天穿这么好,当然是想准备替代你的位置啊。”
我想先激怒他,再看看他接下来的表现。
“你发神经病了是吧?还是脑子进水了?你做经理?简直笑话!你这种没素质的人还配做经理?”
“素质?你和我谈素质啊?什么是素质?我怎么会不配呢?有没有资格,你得看看再说吧?”
我把一枚U盘甩到桌子上。
“几个意思?”
“想让你看看的意思。怎么?你不看?要不要借你一台笔记本,插上U盘,打开播放器,让你回味一下你在林幽家发生了些什么有趣的故事?”
“什么林幽?什么故事?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立刻开除你!”
“瞧瞧,你都一把年纪了,着急什么呀。”
我击掌三声,森便裹着浴巾从浴室走出。她翩若惊鸿冰肌玉骨的身材让地中海的口水始终无法咽下。
“小服,你今天这又是几个意思?”
“U盘在桌上,里面可有你穿阿立工作服去林幽家做的那些丑事。还有你在她床铺地下藏了什么,这里头一清二楚。我觉得吧,做人还是讲究识相,毕竟做不做经理对你来说就是每个月少拿几个钱罢了,可坐牢就不太一样了……”
看着地中海面如死灰,我挺身而起直切主题。
“只要你把经理的位置让给我,U盘你能带走。顺带一句,我这可爱的表妹,也归你牵走便是。”
“就这一份?没其他备份?”
“是的呢,仅此一份!我未来的下属,地中海先生。”
“哇哈!小服,真没看出来你很行啊!你唬我啊?再瞎编乱造的信不信我马上去法院告你?”
“地中海,你告我?哦,既然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去吧,门在那,出门后我只好把U盘交给警察叔叔,让他们替你去揣摩那天发生的事情好了。”
我漫不经心的样子让地中海的表情很是凝重。
他咬紧了牙关,嘴角露出带着邪念的微笑。
这种微笑我曾领教过,但我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计划嘛,不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算一步。
“大叔叔,你就让我表哥上位嘛,他想多赚点钱,人家我也想一直跟着你。”森褪去了浴巾,一丝不挂的站在地中海面前。
我看地中海还在犹豫,便伸手取U盘做试探。果不其然,他立刻按住了我的手。
“小服,你这胆可以的,这事,你我就妥了。”
我缓缓的松开了手,地中海把U盘收到了他的上衣内置口袋。
“那就这么说定了!对了表妹!去拿瓶酒来,我和将来的下属好好庆祝庆祝。”
“可是厨房那高,我够不着……”
“哪敢劳烦您啊服哥,还是我来吧!唉~我这将来啊,还得瞻仰服哥您多多提拔才是。”
“那你还不快去?愣着?”我假意怒吼,想刺激他目的已做到极致的刻意明显。
“是是是。”地中海转身迈向厨房。
这个过程中,我看见他握紧的拳头,猜测他内心的财狼之心已经萌芽,看来我得稍做防备才是。
良久……我忽然听见出口处有轻微的动作,心里还琢磨着是不是地中海乘机逃跑。这才刚起身想去看个究竟,就被拐弯处的地中海给突如其来的捅了一刀子。
原来,他并不是想逃,而是去将门反锁,决定将我置于死地!
我按住血流不止的腹部瘫倒在地,剩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我…只想…做…经理…而已,你没必要……你…太…没有…信用了……”
“信用?你不配!你知道的真的有点多到过分了!”地中海抽刀又迅速将血淋淋的凶器再度刺入我胸口。
我鲜红的血液像是爆了的水管,正在喷涌溅射,一旁的森吓得面如死灰,两腿发软。
“杀人了啊!救命啊!”森看到我倒在血泊中,连滚带爬的向大门方向逃窜。
“想走!没那么容易!”地中海一把拽住森的长发,将其拉扯回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杀我,别杀我!求你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嘿嘿!”地中海一把将森拽到沙发上,咧着嘴的同时高举滴血的水果刀。
“我求你了!别……别杀我!你要……你要我我怎么样都行。真的别杀我好吗!求你了!我是会叫的,我也是会喊的!我真的好害怕……”
可怜的森泪流满面,她此刻应该只想求一条活路,仅此而已。
“叫?可惜没什么用!你们两个社会的败类,觉得偷窥别人隐私很好玩是吧?我光明正大的告诉你,是我杀了林幽!现在你们又能把我怎样?证据在我的手上,你表哥即将是一具尸体,接下来谁又能奈何我!”
“别这样!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们的矛盾,我不听可以吗?刚才我什么都没看到这样可以吗?我真的不想死,求求你了好吗?求你了……”她的眼泪止不住的外溢。
森为了生存选择隐瞒我的被害。其实我并不怪她,反倒觉得她这是此刻最为正确的选择。
“没用!我杀了你表哥,我不敢保证你出了这个门还能守口如瓶!”
“我能!我一定能!我对天发誓好不好!”
“只有死人才是最可信的!你得去阎王爷那报道了。”
“救命啊!!杀人啊!!!救命……唔唔唔……”
阴霾恰好抵挡月色,地中海捂住森的嘴,丧心病狂的连续捅了她几刀,直到她不再动弹。他用这样方式结束森的生命,随后将森的遗体作为泄欲工具。
蹂躏中,他嘴里还不断喃喃的念叨:“我杀了林幽又怎样,谁叫你知道太多,活该下地狱。老子为人正派,不信鬼邪……我叫你骚……”
我倒在血泊中,看完这一幕后闭上了双眼……
“这可是你们自作自受。哈哈哈!”黑暗中回荡着地中海猖狂的笑声。
灯熄灭了,地中海把我和森都给杀了……
我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没有回忆也没有任何牵挂,反倒是在正纠结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是:
我实在找不出可以指证地中海杀死林幽并毁尸灭迹的相关证据。有时候计划中的情节,对方不一定会按原套路出牌,但总会有意想不到的另外收获。
比如……
此刻的灯亮了,落地窗外的月亮很配合让缭绕的云雾退去。地中海手里握着半根断裂的黄瓜,赤裸着下身还在对那一扎纸人进行疯狂的猥亵。
我毫发无伤的站在他面前,他被我的出现吓的面如死灰,翻到在地。
“鬼啊!你们别靠近我!别过来!”他挥舞着黄瓜朝我们一群人凭空乱划,意图明示我们别再靠近他。
喔!对了!可能我忘记说了。他怕的肯定不是我,而是即将把他制服在地的那些警察,还有案发现场莫名其妙的由少女宿舍变成了警务处的大厅。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啊?你猜猜呗。”我朝他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我特别想告诉地中海,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来到了这装满录音摄像头的警务处大厅了,只是这枚徽章像双无形的鬼手施展了障眼法,才蒙蔽了他的双眼,导致他的恶行败露。
鬼打墙,这民间谣传的伎俩被我施展的淋漓尽致。可这一切我还真不想告诉他,因为此刻他一脸懵圈和垂死挣扎的样子会令我兴奋不已。
等等……这该死的身躯,怎么越来越痛了……
“王队,他的口供都在视频里了……”
“你们太卑鄙下流了!简直无耻!我没有罪!哈哈哈……我没有……不可能有罪!”
地中海尽管使命拿他自己的头去撞墙,似笑非哭的不忘念道:“渝恋,求求你,快来救我!我是正义的使者……”
“渝恋?”我看着地中海喊着他是无辜的。
他说,他是正义的使者?可能吧,也许更多的是可笑吧。
“正义的使者”被戴上了手铐。
“正义的使者”现在疯了。
我离开了警务大厅,华医生在后头喊住了我。
“三个问题,你谁?你知道他是凶手?你的身份我很好奇。”
“好奇?以前不是见过嘛?能帮警方破案理所当然。我?就一送快递的小跑腿。”
“是麽。”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恰好我正与她约有三分钟不眨眼对视。
起风了。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我漫不经心的转身离开。
身后的她寸步不移,有一股说不上来的神秘力量在环绕在她四周,镇压着一切。
甚至,我能感觉到身后,有一双如同蓝宝石般的瞳孔,正散发着奇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