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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往事·老物件(一)

2024-08-21  本文已影响0人  葒菓

      姥姥家的仓房,堆满了破破烂烂的废铜、烂铁、破木头,看着满满当当,却一无用处。趁着天凉快了些,我和舅舅把仓房收拾一下,把没用的东西卖废品,腾地方准备放冬天的物资。

      爱凑热闹的姥姥,让妈妈给她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那里,看着我们翻找东西,也把她的回忆翻找了出来。

    (一)豆腐撑子

      两根差不多长度的木条,被舅舅扔了出来,虫蛀的痕迹非常明显,一副备受摧残的模样,看起来惨不忍睹。我顺手把它们扔到柴火堆里,又能多做一顿饭了。

    姥姥指了指它们,问我:“知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

      我仔细瞅了瞅,除了表面比较光滑,中间有钉过钉子的痕迹外,和普通的木头也没有差别啊。我茫然地摇了摇头。

      “哎,记不记得,姥家做过豆腐和地瓜粉?”姥姥做了一个摇的动作,我恍然大悟了。

        记忆里,姥姥家的确做过,自己家种的黄豆,浸泡,磨成浆水,熬了满满一大锅。刚出锅的豆浆真香,不用加糖也好喝。

      点完了豆腐,把汤水擓到那个布袋子,摇啊摇,水流了下来,留在袋子里就是即将成型的豆腐,趁着嫩,姥爷还给我做一锅汤,喝豆腐脑儿呢。

        地瓜粉的制作更复杂,把粉成渣子的地瓜泡在水里,用这个布袋子过滤,滤出来的水继续沉淀,再过滤,几天的功夫才能得当数量不多的地瓜淀粉。

      就是这两根木头,平平无奇的木头,交叉着钉上,挂上布袋子,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我认不出它们,舅舅也认不出,只有姥姥一眼就看出来了,年轻的姥姥不知道抚摸过了它们多少次,并肩作战的战友,怎么能忘了呢?

      (二)杆秤

      一拿出这个东西,舅舅一脸的嫌弃,“这个破烂还留着干嘛?卖了得了。”

        “哎,你可别卖,赶趟哪天我还用呢。”姥姥阻拦着,她都可能好几年没有见过了。

      “这杆秤可立了功劳了,少说得了70年了”,姥姥掰着手指头算算,“秤孩子使过。”

        “我记得洪阳是7斤半”,舅舅顺着姥姥的思路想了起来。

        “你也是7斤半,我生了一天一夜啊,太大了……”姥姥想起了生第一个孩子的场景,时隔将近70年,那种疼好像就在昨天。

    满院子的水果也有杆秤的功劳,桃子、桑葚、葡萄、枣都在它的秤盘上计算过重量,再变成钱。

      如今,它老了,秤盘生锈了,秤砣也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孩子们都生在医院了,卖货直接用电子秤,留着还有什么用呢?

    “留着,留着,没坏呢。”姥姥不放心地再次叮嘱,“没坏”是它存在的唯一标准。

      (三)风匣子

     

吹风机/鼓风机

    北方的农村,家家户户都有大铁锅,为了助燃,还要在锅灶旁,安一个“吹风机”。我妈以前在“吹风机”厂上班,算是“吹风机”专家了,可以修所有的机器。30年前,“吹风机”厂倒闭了,生产吹风机一直用到现在,还没有坏。

    在吹风机之前,我们当地人用的是“风匣子”。

    拉动那根木杆,“吱扭吱扭”的摩擦音穿进耳朵,昏昏欲睡,灶膛里的火,随着风的助力,“呼呼”地舔着锅底。小时候,最喜欢给奶奶拉风匣,“吱扭吱扭”不紧不慢的节奏,做一顿饭,花了很长的时间,顺便和奶奶说了很多话。

      姥姥家的风匣子我没拉过,小时候来姥姥家,像客人一样拘谨,即便姥姥和姥爷都疼爱,也找不到在奶奶家的自由和放松。

      “劈了吧,烧火。”姥姥发话了,这个风匣子,给她用,她都拉不动了。

      舅舅没用劈,用斧头轻轻一拍,风匣子就散了架。

        属于它的时代早已远去,用过它的人也渐渐老去,不合时宜的东西,终将被时代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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