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移民大计
赫然，35岁，研究生毕业之后第一份工作，是一家小型私企公司，担任市场总负责人。本着“宁为凤尾、不为鸡头”的原则，经过几轮跳槽，她的工作地点已经从郊区到市中心，从私企跳到了世界500强。坐拥CBD的高档写字楼、饱览高空美景，她觉得人生已尽完美。“我在世贸一期上班”曾一度成为她的签名。
虽然职场一帆风顺，但赫然的情场却屡见波澜。经过60次的相亲之后，她不再想挑了，“差不多”成了她的婚姻标准。那年，她选了一位“差不多”先生，至此踏入婚姻。
虽然叫“差不多”先生，但却不是来自台北的饶舌歌手M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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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g；老公锦明来自矿产大省，却也不是矿主的儿子。本着“增值”、“便利”的方针，两人婚后咬了咬牙，也把房子置办在市中心，首付百万之后，俩人吃了一周的方便面。虽然踏入刚需房奴大军，但赫然凭借理性逻辑思考的大脑、娴熟的驭夫管理能力，让老公由技术转行当销售，目前已是坐拥两套房产的中产。
婚后第二年，女儿宝妹来报道，随同女儿一起来的，还有从老家赶来的婆婆。婆婆最大的爱好，不是看孩子，而是看电视剧，每晚不看到12点，绝不停机。
赫然的一天，也是从早上6点开始。
为了不吵醒老公，赫然的闹钟总是放在自己的枕头边，而且只要一响，马上就按掉。
淘米、煮粥、洗菜、切菜、煎蛋，把一切收拾好之后，赫然走到女儿床间，叫醒还在酣睡的宝妹。被叫醒的她显然还没睡够，开始耍起脾气来，这一闹不要紧，一下吵醒了还在蒙头大睡的老公锦明。锦明气急败坏的把头钻出被窝，呵斥道：“哭什么哭！”
震慑起了效果，宝妹马上停止了抽泣，吓得躲到了赫然的怀里。赫然不乐意了：“你吼什么吼？有话不能好好说啊！”
“好好说管用吗？一天到晚只知道哭！”
赫然没有说话，抱着宝妹走出房间：“宝妹不哭，乖哦～”
哄了一会儿，宝妹停止了哭泣，赫然对着卧室房门喊：“你该起来了，帮我把孩子衣服拿过来。”
“我来，我来，我来。”老公还没答应，婆婆先应承了。看到婆婆去拿衣服，赫然心里更生气了，因为她觉得，虽然婆婆是好意，但这种帮忙早已成为老公懒惰的温床。
“妈，让锦明拿吧，他也该起来了。”
“让他多睡会儿，昨晚加班那么晚才回来。”
“妈，他昨天晚上是跟人喝酒去了。”
“那也是陪客户喝酒，男人养家容易吗？还得搭上自己的身体。”
赫然不说话了，关于锦明，她和婆婆永远是两个角度，争吵早就让她学会了闭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赫然给女儿收拾妥当，自己胡乱的扒了几口饭，简单收拾了一下，转身出了门。然而，也不知道是风还是手重，关门的时候突然发出“砰”的一声。
“婆婆不会因此生气吧。”赫然心里咯噔了一下。
周末早起，赫然自然是有计划。本是双鱼座的她，却更像是鲤鱼的化身，不停的跳着龙门。结婚、买房、生孩子，一件又一件大事办妥之后，她又有了新的目标：移民。
移民的念头，在赫然心里徘徊了好久。出于宝妹的教育，她想移；出于未来的福利，她想移；出于摆脱锦明一家的束缚，她更想移。拿着移民中介的宣传单，她准备好好计划计划自己的下半生。
“您好，我是移民顾问张明明。”中介机构的工作人员看到赫然走进来，过来打招呼。
“您好，我想咨询一下移民的情况。”赫然回答。
“您想移到哪个国家？”
“现在还没想好。”
“好，您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能介绍一下吗？”
“什么意思？”
“您的家庭情况、经济情况等等。”
“还查户口吗？”赫然困惑。
“不是查户口，我们是要先了解您的整体情况，再结合您的意愿，才能做出比较可行的方案。”顾问解释。
“我在外资公司工作，我老公学计算机，现在做销售。孩子上幼儿园岁，想着办移民出去，也是为了教育。”
“您目前的情况，建议您做投资移民。想移民美国的话，是50万美金，再加上各种费用，差不多400万人民币。”
“这么贵。”赫然说。
“不贵啊，对于北上广的人来说，也无非是半套房子的钱。而且美国的投资移民，随时都要涨，现在是可是最后一拨白菜价了。”
“我老公是学技术的，能不能走技术移民这条路去加拿大？”
“您老公学的是技术，但计算机技术也早已不是稀缺技术了，而且一直做销售的经历，也不是那么匹配，更重要的是，大家都想走技术移民，加拿大技术移民的名额早就排满了，您要是着急走，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呢。您能等，孩子的教育能等吗？”
“那还有没有其它的方法？”赫然眉头锁紧了。
“还有一个是雇主担保计划，费用稍微低一些。由当地雇主担保您过去，但过去之后，您必须去雇主公司服务一年。”顾问看出了赫然是个想移民、又没多少钱的客户，又推荐了一套方案。
“都有哪些雇主？”
“主要是服务业，比如快餐店和酒店——”
“服务业还是算了……”赫然断然拒绝了雇主担保，读到研究生的她，怎能接受去国外端盘子、洗床单？
“您多大了？”顾问又问。
“我，35。”
“刚好是移民最好的年龄，中间阶层中这个年龄最多。”
“可是，可是就是不知道出去能干嘛？”赫然长叹一口气。
“明白，这也是所有30多岁想移民的人，问的最多的问题。”
“很多人也这样问？”赫然仿佛遇到了知音。
“呵呵，”顾问笑了，“真正有钱人，眼睛都不眨，就会选择投资移民这条路；20多岁学生，会选择留学工作这条路；30多岁的这个群体，是属于想出去，但又不明白能干什么，最犹豫徘徊的一群。”
“对，如果能知道过去之后干嘛，估计很多人就能很快下决心了。”
“呵呵，”顾问又笑了：“那边生活怎么样，坐在这里想，是想象不出来的，建议您不妨先去看一看；再说了，移民这不是去商场买衣服，交钱就马上拿到的事情，我们也见过有的人办到一半就办不下去的客户，所以移民非小事，启动需谨慎。”
“嗯，谢谢，我回家商量商量。”
“好，对了，您在外企上班，英语怎么样？”
“哦……”赫然立刻结结巴巴起来。
留学顾问看出了赫然的尴尬，说：“建议您英语还得再练练，这个移民方案需要考雅思，雅思成绩决定了您将来具体能落在什么地方，分数低的，落在偏远点的地方，分数高的，能进大城市。”
“啊？！”赫然楞了。
走出移民中介公司，赫然来到路边的广场，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她望着移民顾问写给自己的“流程进度表”，真没想到，原本以为付钱就能办的事，还这么曲折。走投资移民，荷包不鼓；走雇主担保，弯不下腰。“关键还是三个字，钱太少。”赫然自言自语。
拿起手机，赫然准备约恩美出来。
正在前往清河的恩美，看到手机显示赫然的名字，按下了接听键：“赫然？”
“恩美，你现在哪呢？”
“我现在拍片的路上。”
“周六还去拍片？”
“嗯，怎么了？”
“哦，没什么，你先忙，回头再聚吧。”
“好的，正好圆圆快就回来了，等她回来咱们一起吧。”
赫然挂断电话，上车回家。进家之后，她和锦明就在屋里商量移民大计。
“干嘛要移民啊？”锦明听到后不解。
“为了宝妹啊，一个学区房都1000万了，我们拿什么买学区房，拿什么给宝妹最好的教育。”
“我没住过学区房，不也考上名牌大学了么。”锦明说。
“那你想想你吃了多少苦才考上的，你忍心还让你孩子吃同样的苦吗？”
锦明不吭声了，对于移民的事，他倒不是强烈反对，过了一会儿，他只了一句：“那我爸我妈呢？”
“咱们过去换了身份，还用愁你父母么？”赫然拧了一下他的胳膊。
“主申请人要学英语，反正我不学，要学你学。”锦明又追了一句。
“我来学，我来学，好了吧，不过你爸妈那边，你要去沟通，万一他们当拦路虎怎么办？”赫然先给锦明打预防针。
商量之后，两人口径一致，决定和父母沟通此事。
“移民？为什么要移民？”赫然的公公听了勃然大怒。
“你们现在城市里生活，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还要去国外？”婆婆也不解。
“这不是高考特别辛苦嘛，我们不想让宝妹再和我们一样。”赫然解释。
“和你们一样怎么了？谁家的孩子不都是苦读书出来的？锦明差吗？名牌大学，名牌研究生，还能住着这么贵的房子！”婆婆觉得儿子被嫌弃了，说话间立刻上纲上线。
“不是这个意思，国外的教育比较轻松，我们想让宝妹一边玩一边学。”锦明说。
“你倒是光想着你孩子了，把你养这么大，你说走就走啊！”婆婆转眼瞪着锦明，开始不依不饶了。
“妈，我们不是说走就走，移民得好几年，我们还在国内呢。再说了，我们办好之后，填个父母申请，您和爸爸就能过来看我们了。”赫然听出了婆婆的弦外之意，立刻把安抚的话赶紧地上去，“而且，以后咱们要是都出了国，您和爸回到老家，脸上不更有光吗？”赫然知道婆婆相当注重脸面工程建设。
听到这个，两位老人瞬间平静了很多。
一阵沉默过后，公公发问：“移民都是怎么办啊？”
“主申请人是锦明，我是随从。”赫然陪上笑脸，“到了那边，财产都写他的名。”
“嗯。”公公点了点头。
看到气氛松了，赫然使了一个颜色，赶紧和锦明进屋了。关上房门，锦明问：“怎么又成了我是主申请人，不是你么？”
“我是纸上的主申请人，你是你妈嘴上的主申请人。”赫然手朝锦明脑门上一戳：“你还没看明白么，不给你安个主角，能过的了你爸你妈那一关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