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通俗演义:又讲《逍遥游》——人生的修炼手册其一“羽化”
每次讲《逍遥游》都有不一样的体会与收获。
这篇文章可以说是高中课文里难度最大、最不好理解的文章了,一直以来,我认为我曾对这篇文章已经理解地比较透彻了,甚至可以说,在讲解这篇文章时已然达到得心应手的地步,我自认为我找到了这篇文章解读的最简单思路:
这篇文章,庄子不过是用层层事例,不断推导,得出一个结论:
世间万物,大至大鹏,小至尘埃,都是不逍遥的,因为他们都是“有所待”有所依靠的。他们都是有所凭借,才有可能生存的,因此都是不逍遥的。那么怎么才是逍遥的呢?庄子最后得出结论:只有至人、神人、圣人那样,做到了无己、无功、无名,这样才能逍遥!
但我一直对这个思路对这个理解有怀疑,我也从来没有停止过这种怀疑:庄子作为道家先圣,道家思想的集大成者,这篇文章又是庄子道家思想的主要体现者,难道就这么简单?就是不清不楚地告诉大家:世间万物都不逍遥,只有做到“无己、无功、无名”才能逍遥?可是怎么做到呢?完全没有解释?我查过许多资料,好像都是这么粗浅的解释。
我最最大的疑问是:庄子在文中连续讲了三遍“鲲化为鹏,鹏飞南冥”的故事,他辛辛苦苦这么描绘的画面,难道只是在强调鹏也是“有所待”而不逍遥的?那么到底怎么才能达到逍遥的境界?
首先,要真正理解鲲与鹏这件事。
然而,我对第一句话就有了疑问: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北冥是哪儿?北海么?北海是哪儿?渤海还是贝加尔湖?
鲲到底是什么鱼?你吃过么?化而为鸟,鱼怎么会化成鸟?是飞鱼?鸟名为鹏,鹏到底是什么鸟?是鹰吗?那鲲与鹏到底什么关系?转基因么?还是变异了?
庄子把这个故事在文章中连讲三遍,那时候毛笔还没有出现,他写这篇《逍遥游》时,是怎么写的呢?大概是拿刀在竹片上刻的吧?那时候篆体字还没有出现,类似于甲骨文,但已比甲骨文简化了很多规范了很多,但也不好写啊!不,是不好刻啊!你拿刀用简体字到校园绿丝黄金竹上刻“到此一游”四个字试试,看能用多长时间,庄子平时吃没吃穿没穿,他还要天天刻这么长的“逍遥游”,反复地讲一个鱼变鸟的鸟事,难道是在瞎扯蛋?
必有深意!
冥,课本的注解是通溟,意为海。北冥即北海。北海在哪里?古地理认为就是“渤海”,依庄子的描绘,那鲲那鹏都比渤海大了吧,怎么可能?难道是苏武牧羊里的“北海”,据说应是现在的贝加尔湖一带,但考古专家考证,应是现在甘肃民勤的白亭海。这好像都不是庄子所讲的“北海”吧?那么“北冥”到底是个什么概念?庄子为什么不直接用“北海有鱼”,岂不更为直接明了。为何要用“冥”字。
先看“冥”字,甲骨文显示:冥,是供帝王或集权者死后延续阳间生活的地宫、阴宅,俗称阴间、地府。所以冥的意思即为幽暗无光之地。在北方一个无比幽深的地方,当然那里应有深不可测的水,这大概就是硬生生把冥,通为“溟”的原因吧,但“溟”也只是潮湿昏暗之所,但并不直接译为“海”。因此说,北冥,不是北海,最起码不是实指的具体的一个叫“北海”的地方,我倒宁愿理解成“北极”,极北之地,而且又幽深莫测之处,幽深莫测,在道家是个什么状态呢?道家把他们奉行的哲学概念“道”常常称为“玄冥大道”:不可名不可说不可测而又主宰万物生灵的宇宙大道。因此,这北冥之地,就是那个幽深莫测的大道之地。在那里有一条鱼。其名为鲲。
鲲,是什么鱼?
课下注解是:传说中的一条大鱼。《现代汉语词典》也是这样的解释,且标明出自《庄子逍遥游》,这等于没有解释。
《尔雅·释鱼》记载:鲲,鱼子。《注》凡鱼之子名鲲。
显然,鲲是什么呢?就是鱼苗。
而这个鱼苗什么样呢?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这不是瞎扯么?
所以,北冥不是实指的北海,甚至北极都不是,而是庄子头脑中塑造的一个概念:幽深不可测之地。
那里有一个鱼苗,什么样的鱼苗呢?其大不知其几千里的鱼苗。这显然不是实指的鱼,而同样是庄子头脑中塑造的一个概念——由幽深莫测之大道之地,所孕育而生的一种凝聚着玄冥大道精华的“道体”——圣胎(鱼苗)。
在这里,我强烈地认为:北冥,鲲,一定不是庄子随随便便讲的一个传奇故事,而是一种隐喻!
这条鱼怎么样了呢?“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注意:这里用的是“化”字。
化字,甲骨文意为:一人头向上,一人头向下,意为生死转化。《素问》中解释:死为变,生为化。意为:由一种状态转化为另一种状态。化,不是死。那是什么呢?
道家有“羽化”一词。东坡在《赤壁赋》中有“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何为羽化?以前我一直简单理解为人死,后来才明白,是指道家修道达到了一定的境界而成仙飞升。这固然是一种迷信吧。但我恰恰认为,这一意思才是庄子想要表达的意思:修道达到了一定的境界而飞升。只是庄子举了一个太让人无法想象的例子:鱼化鸟。那么生活中这样的例子却可是常常见到的,那就是蛹变蝶的化蝶,蝉猴变知了,蚕蛹变蛾子。而庄子玩了个玄虚:鲲变鹏。不对,这里统统都不能叫“变”,而是“化”。“化”是一个状态的死意味着另一个更高级状态的生。正如佛家的“涅槃”,正如马克思的“质变”。是一种境界的提升、转化、飞跃。
不只是自然界,人也是如此,恐怕庄子讲这个故事的目的还是在于说人的。
鲲,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鱼,而是道体圣胎,经过长期的修道深潜,终于有一天,一飞冲天,羽化飞升,化而为鹏。
鲲化鹏的过程,正是道家的“沉潜飞动”的修行过程。“沉潜”就是修行,就是蓄势,就是赋能,“飞动”就是薄发,羽化,质变,飞升!
鹏是什么?鹏不是鹰!把鹏理解成雄鹰,就大大贬低了庄子的境界。鹏,是凤的古字,鹏就是凤,凤飞时群鸟簇拥,故而为“鹏”。这是一种大境界!
凤是什么鸟呢?我们都知道,是我们神话中的神鸟。不是实指的某一种鸟。
至此,北冥不是实指的北海,鲲不是实指的大鱼,鹏不是我们自认为的画家常常描画的雄鹰,北冥是大道,鲲是大道孕育而生的道体圣胎,经过修道而羽化飞升,化而为凤。是一种低境界,在大道的孕育下而生成的大境界,这种大境界,就是人生的大逍遥!就是修道的终极境界!
何以证明是人生的大逍遥呢?
你看那鹏:怒而飞,徙于南冥!
他要从北冥,飞到南冥。
北冥已解释过了,那么南冥呢?相信不是南海这么简单。同样可以理解为极南之地幽深莫测之处。还是道!
在道的汪洋中遨游!即“以游无穷”。从极北的幽深莫测到极南的幽深莫测,这就是无穷无际之地,就是大逍遥。就是庄子所说的“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
什么是逍遥游,鹏就是逍遥游!怎么才能逍遥游,在大道之中,依循大道,游于无穷,就是逍遥游!
所以,文章第一段,鲲化鹏的故事,就是给我们指出了道家的人生修炼目标:化而逍遥!
此处,我要举一个现实中人的例子:足球王子梅西——幼时患有侏儒症,靠打激素才长到目前这么高,这是个病胎儿。但是他通过修炼,以至化而为王——世界上最会踢球的人!他就是鲲化为鹏,鹏飞九天!这虽然不是庄子意义上的人生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