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除夕之夜（2）作者：金涛

他的话还未说完，墙角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独白。罗新民拿起话筒，里头传来何芬急促的声音：

“是老罗吧，你回来啦，你听见我给你留下的录音了吗？吃饭了没有？你要是能来的话，赶快到这儿来一趟，行不行？”

罗新民听见妻子连珠炮般的诘问，不禁哑然失笑，忙说:“你干嘛那么着急，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哎呀，都快把人急死了。电话里不便多谈，你还是赶快来一趟吧！”从声音中罗新民仿佛看见了妻子焦急不安的神色。

“好吧，我就来。”罗新民答道，接着他又问，“对了，你还忘记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

何芬这时也想起自己的疏忽，不禁吃吃地笑了起来，但她很快抑制了笑声，把街道和门牌号码向他复述了两遍。

一刻钟后，罗新民已经赶到了失踪的学生的家。这是镇上最寂静的一条街，在浓密的法国梧桐的树荫后面，是一排矮矮的松墙，一幢幢小别墅似的两层小洋楼，隐藏在黝黑的树影之中。罗新民知道，这条街的居民大都是本镇的知名人士，他认识不少这条街的头面人物，但是他并不认识失踪的这个学生的家长。

当罗新民来到小洋楼底层一间很宽敞很阔气的会客室的门口时，房间里已经聚集了七八个人。罗新民首先看见他的同行，镇派出所的老所长赵大个子，其余的几个男人和女人的面孔都很陌生。只见会客室当中的长沙发上半躺着一个很胖的中年女人，她的衣着无论是质料和样式都很考究，从众人象众星拱月似地围在沙发四周的情况判断，这个女人肯定是女主人。她的神态很是悲哀，正在掩面抽泣，罗新民由此推断她是那失踪的孩子的母亲。

罗新民站在房门口，和给他开门的何芬打了个照面。他心里暗自埋怨何芬，因为既然本镇的派出所所长已经亲自出马，他贸然前来插上一手可能会影响两个分局之间的关系，但是他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只是用抱怨的眼光向何芬扫了一眼，低声地问何芬：“你是怎么搞的？”

何芬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层，忙向迎上前来的赵大个子瞅了一眼，答道：“这可是赵所长亲自要我给你打电话……”

她的话音未落，赵所长已经热情地握住了罗新民的手，满脸堆笑道：“老罗，对不起，大过年的打扰你。我是听小何说你今天回来，所以才叫她把你请来。”说罢，他向沙发上那个胖女人努努嘴，故作诡秘地低声说：“这位是镇长的夫人，催破案催得很紧，她久闻您的大名，一再要请你来帮忙。我说等过了年再说，她执意不肯，那就只好请你费心了……”

罗新民瞥了一眼赵大个子。对这位五十来岁的老所长他是颇为了解的，他为人城府甚深，处世圆滑，不过在眼前的情况下，碍于情面罗新民不便断然拒绝，只得硬着头皮迈进会客室。“既然如此，我可以试试看，不过主要还是要靠你们……”他说。

赵所长嘿嘿地干笑了两声，把罗新民拖到镇长夫人面前。大家彼此寒睻了几句，镇长夫人向周围的男人和女人挥了挥手，他们便一个个乖觉地起身告辞了。

这时，会客室内只剩下四个人，罗新民和赵所长面对面地坐在单人沙发上，当中的长条沙发是镇长夫人和何芬。那个浑身臃肿的镇长夫人的身体在沙发上动弹了一下，翻开浮肿的眼皮向罗新民瞥了一眼，接着又抽出手帕捂住她那肥大的翘鼻子呜呜地抽泣起来。

不知怎的，罗新民此刻对这个女人突然产生了一种厌恶的感觉，也许从走进这间豪华得过分的房间起，他就有些不快的情绪。但是，职业的责任感终于使他抑制了自己的情感，他尽量用温和的声调说道：“钱玉瑛同志(这是镇长太太的大名)，请你克制一点，把事情发生的前后经过详细地告诉我们……”

镇长夫人停止了啜泣，但是她的回答却使罗新民大所失望，她啰啰嗦嗦地把话翻来复去地说了几遍，但是罗新民把它们归纳起来，只是如下的简单内容。

刊登于1981年《科幻海洋》第一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