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梳白首终相离
一梳梳到髮尾 ,二梳白髮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永谐连理,五梳和顺翁娌,六梳福临家地,七梳吉逢祸避,八梳一本万利,九梳乐膳百味,十梳百无禁忌 ——《十梳歌》
木梳白首终相离一,
我一个人待在这偌大的宫殿里,听着外面的喧嚷,等待命运之神的判决,不过于我而言,我想要的,已经没有了。
他进来的时候,逆着光踏着风,还是一如既往的潇洒与帅气,还是那个曾打动我心弦的谦谦公子,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他还是他。
可是才不过几年光景,我却仿佛历经沧桑,看尽世事,还是一袭红装,却再也没有了以前的那番滋味,像个垂垂老矣的老妪枯坐在角落,眼中只余死寂,我已经不是我。
“阿诺,你怎么坐在地上,你会着凉的。”他快步向我走来,想把我从冰寒的地上抱起。
我只淡淡的把他那伸向我的手挡住,他的手,顿在了半空,他的脸,也染上了阴郁。“不用了,我喜欢坐在这,你出去吧,我不想看见你。”
“阿诺,你为什么要这样,现在我成功了,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你为什么,却连碰都不让我碰?”他觉得很愤怒,我却冷若冰霜。
“难不成,真如他们所言,你竟爱上他了,所以你才不愿再与我共享这天下,你已经变心了?”他的话是疑问句,他的眼中,却是满满的肯定,认为我早已背叛他,认为我不再爱他了。
我低下了头,任由满头的青丝垂落而下,隔绝了他那质疑的眼神,也不让我的脆弱流露而出。我听到自己说,“嗯,我已经爱上他了,我不再爱你了,你可以放我离开吗?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不行,朕不准,”他还是那般暴躁,喜欢摔东西,却比以往更加无情,“你哪里都不能去,你只能待在朕的身边,生生世世你都要和我在一起。”
这样的答案我早已料到,也是我想要的。“如若你不能放我离去,那就各自安好,互不打扰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再踏入这宫殿,我不会离开,但也不会再出去。因为我不想再看见你,也不想你来扰乱我的生活。我不出,你不入,我们在这老死不相往来。”我从地上缓缓的站起来,地上很凉腿很麻,我扶着桌,一寸寸的往上看去,看向他的眼眸,告诉他我的认真。
他一脸震惊的看着我,立在桌的对面,却不知该说什么。他一直看着我,我回望着他,他的眼里有震惊,哀求,不舍,而我的眼中却只有决绝。
他不能再我的眼里和面容中看到其他,终究明了此事已定,终是大笑着离去,“如你所愿。”这笑声夹杂着多少凄凉与苦痛,我不懂,也不想懂。
我拿出一直握在掌心里的木梳,做工粗糙,样式简单,那句话,却被我掌心的血染的斑驳而模糊,在我心中却越发清晰。“白首不相离。”
我想要的不过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平凡生活,却早已成了奢望。谁让我爱上的是帝王,给我温暖的也是帝王。
二,
我和阿婆住在小村子里,阿婆是个热心肠,靠着她父亲教给的医术,在村里治治病,疗疗伤,也不收钱,只是管个饭就好。
从小,我就是跟着阿婆在村子里到处忙活,一起吃着百家饭长大的。我长大了,阿婆老了,我开始接手她的衣钵,成了村里的大夫。
某天,我和阿婆正在吃饭,邻里的张叔就急匆匆的过来,说有个人受伤了,看样子挺严重的。我抓起药箱,跟阿婆匆匆的说了声再见,就离开了。
不曾想,这一去,改变了所有。
我跟着张叔,看到了病人,闻那血腥味,应该流了许多血了,因为穿着黑衣,一时也看不出伤口在哪。只能先让村里几位壮汉把他先抬进屋,平放在床上。
他闭着眼,皱着眉,躺在床上,乍一看,还挺好看的。不过人命关天,还是先扒了衣服再说。正在给他脱着衣服,看到了伤口,正要进行下一步。
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制止了我的动作。我抬起头,发现他醒了,他的眼珠黑漆漆的,像阿婆那串玛瑙一样,闪闪发亮,真好看。
“你在作甚?”他看我不说话,用力按了一下我的手腕。“我在给你疗伤啊。”我回神了,觉得他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他一脸戒备,一副冷酷的模样,紧张兮兮的问各种问题。
我有些不耐烦,最讨厌别人在我看病的时候叽叽喳喳了。“你不是受伤了吗,流了那么多血,你不累啊,你先睡个觉好吧。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事的。”
或许是他太累了,或许是流血太多了,反正他终于安静的睡着了,我可以安静的疗伤了。
他的恢复能力很好,也许是我摘的草药比较好,几天以后,就能捂着伤口缓缓下地了。他在太阳下看湖水,我在树底下看他。他真好看呀,长那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不过也不知道他是谁。他醒来以后,问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在哪里以后,就不爱说话了。
我虽然想和他说说话,奈何他气场太强大,一脸的冷若冰霜,实在是不敢主动,我还是乖乖的当我的小村医吧。
早上起来,服侍好阿婆穿衣吃饭后,就陪着阿婆晒晒太阳说说话。阿婆已经很老了,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说她在听,但是那样也好呀,只要她还在我身边就好。
阿婆一个人的时候,就喜欢拿着那把小木梳,一根根的摸过它的梳齿,反复摩挲它上面刻的那话,“白首不相离”。
我很喜欢那句话,每次看着阿婆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那坐着,我想我以后一定不要离开我喜欢的那个人,我一定要和他一起白头,一起到老,一直不分离。
我是个大夫,会治跌打肿伤,会止血疗伤,可是面对生老病死的自然常态,我却无能为力。阿婆一天天的,睡的越来越多,应该是可以在梦里看见阿公,所以才不愿醒来吧。她太想阿公了,所以她想去陪他了。
她一日日的昏睡着,我不愿再出门了,乡亲们也都体谅,都自愿过来家里治病。我负责开方抓药,那个男子,不知何时起,吃穿在我家,现在沦为给我打下手的小药童。
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那天,我关上了大门。
三,
那日本如往常那般,我陪着阿婆,在她耳边絮絮叨叨说我们之间的生活,不过是希望她能为了我,对人世间多些念想。
阳光洒在地板上,氤氲了一室的暖意,我在床边说着,阿婆在床上听着,他在桌边站着。我正说着我以前调皮的往事,阿婆睁开了眼,看着我,慢慢地竟坐起来了。
阿婆还是那般温柔,笑着对我说,“诺诺,你说的,我都听着呢,诺诺是我最心疼的宝贝,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
“阿婆,你不要丢下诺诺好不好?”我撒娇的偎依在她温暖的怀抱里,不愿放开。
“傻孩子,我都这么老了,也该走了,而且那老头子在那等着我呢,你的阿公可是等了我几十年了,说好了一起白头到老,他还把我丢在了这里。”
“好了好了,不说了。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都要开开心心的。”阿婆像是在与我说话,又似乎在自说自话。“来,诺诺,阿婆给你梳发,给你绾发髻。”
她从枕边摸出了那把木梳,在我那黑顺的青丝上,从头至发尾,轻柔而缓慢的,一下一下的梳着,嘴里还念叨着,“一梳梳到髮尾 ,二梳白髮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永谐连理……”
她在我的身后,渐渐没了声息。她握着那把木梳,离开了我。
我伏在阿婆的身上,哭的不能自已,他来到我的身旁,话虽不多,“节哀顺变。”他沉默的陪伴,确是我所需要的。
他还是话很少,但一直陪着我。我看着阿婆的身体被放入那狭窄的空间,用那颗颗粗大的铁钉,把我和阿婆隔离在了两个世界,我和她,阴阳永隔。
阿婆的木梳,我握在手上,摸了很久,上面还有阿婆的余温,我想留住它,仿佛阿婆还能陪着我一样。但我还是把它放入了阿婆的棺椁,希望她可以拿着木梳,在另一个世界,和阿公一起,白首不相离。
阿婆走了,感觉世界都变得冷清了。来看病的人也少了,来治伤的人也没了,以前觉得不大的房间,却好像平白空出十几尺来,更显得人寂寥孤独。那个被救回来的人,也一天到晚的,不见踪影,不知在哪,我变得越来越懒,只想在躺椅上晒晒太阳,好像还待在阿婆的怀抱里。
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孤苦伶仃。
四,
我好像变成了阿婆,越来越想睡,越来越不愿睁眼看这个世界,我每天就睡呀睡呀。
直到他挡着我的太阳,站在我跟前,把我毫不客气的摇醒。我眯着眼,抬起头看他,“你干嘛呀,有事吗?”
“嗯,有事。”他把我拉进房内,按在椅子上,朝我的手心里塞了个物件。
我摸了摸,看了看。一把木梳,阿婆的木梳,做工粗糙,样式简单,没有繁复的花纹,没有精湛的刀工,只是一把小木梳,稀稀疏疏的有着小齿,上面刻着的却是最动人的情话,“白首不相离”。
“阿婆的木梳,怎么会在你这,我不是放进去了吗?”“咳,那个是我做的。”“呀,你竟然会做梳子,你怎么会送这个给我。”
“那日我看到你一直舍不得那把木梳,想着你必定很是喜爱,所以就做一把给你,让你开心些。”
“嗯嗯,我确实很喜欢,现在也很开心,谢谢。”我冲他笑了笑,表示感谢,又低头研究那把木梳,像阿婆的又不是阿婆的木梳。
“我,要走了。”
我惊讶的抬起头,不像是骗人的。“你也要离开了?什么时候?去哪里?”
“京城,过几天就动身。”
他的离去冲淡了我收到梳子的喜悦。“哦,那祝你一路顺风。”我不敢问他以后是否还会回来,毕竟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不敢奢求太多,这一段时间的陪伴足矣。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京城。”
“可以吗,我在那里人生地不熟,我从来没有出过镇子,我很多东西都不知道……”我杂乱无章的否定自己,感觉自己什么都不会。
他走过来,只是把手放在我的肩上,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衫传入我的心底,我觉得被瞬间安抚了。“没事的,你会医术,到了京城,你就可以给更多的人治病疗伤了,你在那里可以想干嘛就干嘛,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也许他只是看我太过可怜,所以想照顾我,也许是想还了这份恩情,所以这样回报我,带着我去京城,去到他所在的地方。
但于我,我答应他,答应跟着他离开熟悉的故里,去往陌生的京城,有着我自己不可言说的小心思。都在我的眼里,却不能从我口中说中。
因为他,我还是走了,带着一把木梳,就跟着他离开了。
五,
来到繁华又陌生的京城,一切都很新奇,我东看看西瞧瞧,但总是会习惯性的回过头来看看他,看他是否还在。
他一直都在,站在我的身后,带着宠溺的微笑。玩的差不多了,他说带我回家吃饭,要把我安顿在他家。
我止住了脚步,有些胆怯的望着他,“你家人会不会好多,我怕他们会不喜欢我。”他愣了愣,想了下说,“没事的,我家基本上就我一个人。你这么善良,他们也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他牵着我,在前面走着,我在后面看着他,真想和他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呀,永远没有尽头。
来到那座有着烫金牌匾,威严石像的府邸,我才知,原来,他是这里的王爷,就是那种有钱有势的富贵人家。
他把我安顿的很好。丫鬟照顾着,美食吃着,美景赏着,一切都好,除了很少再见到他,见了面也只是匆匆说上句话,吃顿饭就离开了。他似乎很忙,而我,似乎又是太闲了。
我摸着他给我做的小木梳,想着,白首不相离,原来是这般难的一件事。明明和他在同一片天空下,却不能相见,这样,不也是相离了吗?
庭院再大,也有被逛完的一天,楼阁再美,也有看腻的一刻,我觉得在这个小房子里,我要被闷坏了。
我让小思告诉他,我要出去走走,他派了几个壮汉保护我,就答应了。我一路漫无目的的闲逛着,却在闻到那熟悉的药香而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看到了医馆。
那个医馆人很多,有看病的,有开方的,有抓药的,有熬药的。我想,我知道我可以干些什么了。
我成了这个医馆的一名女大夫,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繁忙却又很充实。他本不想我这般劳累,奈何我的固执,他终是答应了。只是每晚都会来等我,接我回去,每天忙完收摊,就可以看到他站在门口,等着我。
我想,这样的生活,似乎也不错。只要他在身边就好。
六,
他在我的心上,是世上顶重要的人,而我,在他眼里,却是随时可以让步的一件饰物。
今天身子有些不适,就没有出诊,派人跟医馆那说了声,就在府里歇着了。却不想,皇上要来了,小思说,每个人都要去接驾,不然是大不敬之罪。
我又拖着我那病殃殃的身子,在大门口等着,那个穿着一身蓝袍白衫的人,怎么看也不像皇帝呀。但小思扯了扯我的衣角,示意我赶快跪下,我也只好匆匆低头不再看他。
听着他清润的声音,“平身吧,都是自家人。”我起身太猛,结果晕了,最后的印象是有双大手稳稳的托住了我。
我睁眼,看见的是他,那个皇帝,他的侄子,而他,不知所踪,他总是很忙。
皇帝略带责备的语气说着,“作为一个大夫,怎么连自己都这般照顾不好?”我正想着,他怎么知道我是大夫,还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们很熟吗?
顾怀瑾匆匆从外面进来,带起一阵风,想要上前看来我是否安好,就被皇帝挡着,说,“她刚醒,还需要休息,我们先出去吧。”君子之令,臣子唯有服从。
我一个人,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再醒来,是他在我旁边,我很开心,想着终于可以和他好好说说话了,没有看到他眼中的挣扎。
他陪我说了一会话,陪着我喝了药吃了粥,已经有好一会了,我好奇的问他,“我没事了,你快去忙公务吧,公事要紧。”
他怔怔地看着我,似是在走神又似在沉思。过了一会,他说,“小诺,你去皇宫里,住一段时间好不好?”
“为什么?我在这里挺好的,为什么要去皇宫?”
“皇宫里有很多药材,可以给你治病。”“我自己就是大夫,要怎么治,要什么药材我自己知道。到底为什么?要让我进皇宫。”
“就是,他想认识认识你,想让你到皇宫里。”他没有再看我,低下了头,声音闷闷地砸在我心上,很沉重。
我听见自己轻飘飘的声音,“好。”
七,
我住在了皇宫,成了一个极特殊的存在。没名没分,因为我什么都不是 却又如此重要,重要到一个君王,每日都来陪我用膳,与我相谈。
我选的院子,本是极偏僻清静之所,但因顾怀瑜的驾临,人前人后都变得嘈杂了许多,即使他习惯一个人,来这里,简单的吃个饭,喝杯茶,但从宫里人的各种闲言碎语中,我知道他想干嘛,但又不想知道,所以一直装作不知道。只是待在我的小院里捣鼓我的花草。
直到,他喝醉了,微醺朦胧的,对我说了一大段话,关于我,关于他。我才知道,他其实过得也不好,他们之间也不是如表面上的那般平和,他知道这样不好,但他还是想让我陪着他,所以他们之间做了交易,没有过问我的意见。
那个晚上,我知道了缘由,也懂得了因果。因他在那医馆外良久的凝视,我耐心的哄着一个小孩,边与他说话,边为他治病,我陪了多久的小孩,他就在外边看了我多久,等到日落西山的黄昏,还看到了顾怀瑾在外等我的样子,看到了我们一起漫步走回家的场景。他知道,他想要这份温暖,所以那天的驾到,他是特地为我而来。
那日以后,我们都选择对这件事避而不谈。但我对他逐渐转好的态度,让我们变得更加亲近与默契。他很寂寞,很孤独,而我,却总是可以很好的体会这种寂寞并且安抚他,我那无声的陪伴,总是可以让他心安。
我不愿再想从前那段风花雪月,那场无疾而终的爱恋,也许那不过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我一个人的妄想罢了。阿婆说的对,江山美人,江山美人,男人总是先江山再爱人的,更何况我连美人都不是。
如此平庸的我,曾经得到堂堂王爷的体贴照顾,现在有了当今圣上的呵护有加,我该知足不是吗?
可是每当一个人独处,每当看到那把木梳的时候,隐隐作痛的心,告诉我,对于那平凡简单的白首偕老,我是多么的向往。
只是,如今身处深宫之内的我,爱上不凡之人的我,这些平凡,恰恰成为了我的奢望。
每天,我只是陪伴,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我一窍不通,但他说,只要来到我这,闻着院中的药香,喝着我泡的清茶,他便觉得很放松。我想,我还是有点小用处的。
一天一天,一年一年,我们就这样简单的陪伴,如老友如亲人,有着我们独有的默契。
八,
我以为,我会和他就这样一起慢慢老去,会和他白首不相离,即使我不能爱他,但还好可以陪伴他。
直到顾怀瑾带着一班人马,冲到了我的面前,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再次站到了我的眼前。血,从他的剑刃上缓缓滴落,渲染了他的衣角,那是别人的血。
几年未见,却恍若隔世,他已不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怀瑾了,那个寡言却温暖的少年,现在却成了为了权利而不择手段的阴郁小人。
我问他,“顾怀瑜呢,你把他怎么了。”顾怀瑾的眼中是愤怒,“你为什么现在还关心他,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我呀,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竟然敢……”
“他有没有事,我只想知道他还好吗?”我打断了他的话,不愿再听。
“他好得很,不愁吃不愁穿。”“我想去看他。”“我不准,你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了。”
嗯,确实,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因为他已经死了。曾经的君王怎么能忍受成为阶下囚而屈辱的活着,所以他情愿高傲的死去。他死了,如凤凰涅槃一般死在了那场大火里。那场火,那么大,那么亮,把我这偏僻的小院都照的通透,那火,烧了一夜,我就看了一夜,想了一夜。
天亮了,火灭了,而我的心,也死了。
顾怀瑾找到我,告诉我,他要封我为后,他要和我在一起,让世人都知道,我们在一起。
我不愿,我说,“顾怀瑜刚死,我不可能这样做。”他说,“好,我等你,三年以后,我要娶你。”
三年,我待在那灰烬旁的宫殿里,为顾怀瑜烧香祷告,只求他的下一世可以平安美满。而顾怀瑜,他是帝王,他说要娶我,却转身纳了许多貌美的妃嫔。
三年之期已到,我为我自己设了一个局,一个终生不能解的局。留在这里,是我要的,不愿再相见,也是我要的。
我要在这里,以我自己的方式,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