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书对话体大赛|恐怖分子的人生美学
“如果是我,我会选择自杀,而不是在这自怜自爱的把良知高挂在天上,然后在无数个夜里泣不成声。但是你不是我,你做错了事可以用一辈子来偿还与弥补,你有那么好的青春年华,请别把郁郁寡欢当成你岁月的主旋律好吗?”
“可是我杀了人,我会整夜整夜梦到子弹穿过那个女孩心脏的时候,她瞳孔里的茫然和绝望,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种如影随形的恐惧。”
“我们本来就是恶人。”
“可是我们没必要杀人的,我们去抢劫去放火飙车贩卖毒品,我们可以去做一切不合法的事,但是我们这个圈子究竟有多少人手上沾染了鲜血,你入圈那么久,杀过一个人吗?”
“杀人并不能代表什么。”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杀人更恶劣的罪行吗?”
“从本质上来说,杀人和做其他非法交易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你口袋里那把枪到底能不能让这个世界正眼看你一眼。我们究竟为什么加入这个圈子,为什么加入这个被外界认为是恐怖分子的组织?我们要证明的不是能被警察拖欠的入狱时间有多长,而是以最绝望的方式在这个残忍的世界活下去。”
“你相信终有一天能有一件突如其来的事让你体验什么是绝望吗?”
“这是一定的,但其实绝望有时候不是真正可怕的东西,反而是那些看上去很美好很温馨的场景画面才会把绝望在某一刻放大。你记得有一次我们两因为任务去撒哈拉沙漠以南的地方跟人交易毒品,回来的时候迷失在沙漠里吗?那个时候你知道什么是绝望吗?”
“没错。我觉得当时我一定会死在沙漠里。”
“可是我当时并没有觉得已经到绝望的地步,死亡对我来说算不上绝望。”
“如果濒临死亡都还不绝望的话,我不知道你所谓的绝望究竟是什么?”
“我不会有绝望的时候,因为我相信绝处逢生。我们在这个看似毫无威胁的时代把生活过成兵荒马乱的样子,我今年四十多岁,一生过半,我经历的一切事情都能让我把生老病死置之度外,可我还是怕死,我怕死并不代表我害怕绝望,就像你喜欢鲜花却会将它折断在它盛放最美光景的时候。所以有些事情的发生真的是没有道理和存在的意义。”
“我就想安静的睡一个好觉,这看上去很难吗?”
“我们这个行业没有安稳睡觉这么一说,我们要眼观八方耳听四路,才能让我们在面对突发危险的时候能够全身而退,就像那次迷路的沙漠,你已经意识模糊我拖着你的身体走了很远很远,远到把黑夜走成白天被沙尘暴一次又一次的覆盖,在我倒下的那一刻我心里跳动的火苗依旧没有停止跳动,我眯着眼睛看着被黄沙覆盖的天空和周围呼啸的大风,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也在最后听到一丝除了我们之外的有生命体的声音,我想大声呼喊可是喉咙里像是被黄沙堵住一样根本干燥而沉重的发不出声音,我努力让自己站起来在发现做不到的时候就只有拼尽全力的挥舞手臂,我不知道我挥舞了多久,那一刻我甚至在脑海里调侃自己如果我就这样举着手臂死去几十年后若是被人发现,我一定是个特别怪异的姿势,可是我们终究获救了,仿佛重生一样,我还能记得第一口凉水滚进喉咙里,那些黄沙像是粘稠的泥巴被冲进胃里,喉咙也有一股突如其来的灼烧感,我剧烈的咳嗽起来像是被猎物卡住喉咙的野兽,因为我的野心让我在微弱希望下活了下来,很显然如果那次不是我你早就死了,所以为了我,你也应该更加珍惜这场来之不易的重生。”
“我知道生命的珍贵才会对那个被我误杀的女孩更加愧疚,你说怎么会那么巧子弹穿过柜台前的玻璃就那么打中女孩的心脏,我们以前握枪都是因为环境或者工作状态,是一种威慑的存在,可是现在的我根本没有能力去把枪拿起来,我看到黑色的枪柄和金属质感的子弹就能想起那个女孩的脸孔,我惶恐会在这样的噩梦下得过且过的走完一生。”
“生命在于浪费无聊的时间,有意义的时光总是分秒必争,你现在想的不应该是如何愧疚和自责,这种抵触的负面情绪在你入行的那一天就应该被舍弃掉,否则你怎么看着别人的楚楚可怜而夺走对他人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说白了我们是坏人,我们应该霸道凶狠而不是优柔寡断的对过往耿耿于怀。或者更简单一点说,你该考虑的是那个女孩为什么会死?”
“我知道是我不小心杀了她,可是那天我从组织出来的时候周老板明明说那把枪里装的是空弹,不会对人造成严重伤害。”
“难道你还没有意识到有人在陷害你吗?”
“陷害我?你的意思是我开枪的瞬间发出去的空弹只是声响有人在同一个位置射出了第二枪?”
“不需要是同一方向,子弹会打碎玻璃射入女孩心脏无论从那个角度都可以完成,而且当时周围混乱,真正射杀女孩的凶手实际上只需要你的一个枪声就能嫁祸于你,而真正射杀女孩的就是那个你一直都很信任的宋城。”
“你有证据?”
“我本来不想把这件事告诉你,可是我能感觉得出女孩被误杀这件事对你的影响太过庞大,她让你活的都不像自己了,我不能看着你这样荒唐下去。事情是这样的,那天事情发生之后我们退回到基地,路过宋城房间的时候我看到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枪声的消音器和从手枪里抠出子弹,明晃晃的金色子弹在灯光的照射下异常刺眼,那种钛合金的子弹威力巨大,正常子弹打到防弹玻璃上只会洞穿一个子弹孔洞大小的眼,而钛合金的子弹打到防弹玻璃上就会瞬间震碎整面玻璃,这和当时的场景如出一辙。宋城才是杀害那个女孩的真正凶手。”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以为你干这行杀几个人对你来说实际上算不得什么大事,再说了如果我告诉你事情真相你能怎么样?嗯?你虽然会对女孩被杀事件感到释怀,可是对于宋城呢?你们是一起踏入这一行的,若不是需要一个老手带领新手配合协作,你肯定会和宋城一同出席任务,我知道私下里你们关系很好,所以才没有告诉你,免得你们兄弟没得做。”
“宋城没理由陷害我的?究竟因为什么?”
“因为小蝶,周先生的女儿,这点你应该早早意识到。你和小蝶走的太近了,近的有点逾越雷池。你和宋城实际上都对小蝶有好感,可是小蝶喜欢你的温柔和善良,宋城的性格太过招摇,她不喜欢。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爱情能让人疯狂到失去理智的地步,宋城本来就不是理性的人,他其实和你一样太过感性,他看见你和小蝶在一起心里自然不爽。人们往往被打的丢盔弃甲就是因为他们没有未雨绸缪意识到危险的到来,这一点你差的很远。”
“可是宋城怎么会想到陷害我?就算他不爽我们可以把话说开,而且杀一个无辜的人他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失去理智的人没什么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他有一个很支持他的人,让他在陷害你这件事上可以全身而退。”
“是谁?”
“后知后觉可不是件好事,你难道不想猜猜?”
“周……先生?”
“没错,就是周先生,你没钱没权没有社会地位,以周先生这么一个能够审时度势的人来说,他怎么样也不会让你和小蝶在一起,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在你决定和小蝶交往的时候你就应该有心理准备来应对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
“我有考虑到周先生的反对,只是我不知道他会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我。”
“哪种手段?陷害你吗?不不不,你还没那么重要让周先生花心思来让你背负一个杀人犯的身份。”
“什么意思?”
“周先生要的不是你背负的罪责,而是你的死亡。可能你想象不出曾经一起举杯畅饮的场面下会有这种置你于死地的举动,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好意外的不是吗?说实话你不适合这个行业,小蝶喜欢你的地方恰恰是你和这个行业格格不入的地方,而宋城不一样,他比你聪明,他可以在这个狡猾的世界像狐狸一样聪明的活着,你不能,你连在误杀了一个人之后生活就被彻底打乱,如果你悲伤到需要一个女人的安慰的时候那你就活的太失败了。对此你开始疏远小蝶,因为你不再是她喜欢的模样,你开始意识到自己的不足,然后逐渐后退。宋城给你的退路你没能看出来,周先生曾经和宋城商量要他在银行抢劫案中将你误杀,可是他放了你一条生路,他随机应变的让那个女孩成了你的替死鬼,而他对周先生的解释就是只要你离开小蝶就什么事都好说,事实证明宋城的选择是正确的,虽然我能在他身上看出对你的深深的恶意,可毕竟你们是兄弟,毕竟你们也曾经一起出生入死过。”
“周先生要杀我,而宋城救了我,我却傻傻的要继续待在这个圈子里,为什么大家都是同伴却要勾心斗角?”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也许你就能懂得不会阴谋论的人会被谎言与欺骗耍的团团转,而时间是最好的老师,它比什么都能让你心服口服去相信这个世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你也不可能在万恶不赦之后归隐田园举起酒杯一杯敬过往一杯敬夕阳,安度晚年对我们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所以你不要觉得世界有多么不公平,如果公平的话你就不会躲在这里了,因为你杀了人,哦不,因为你被扣上杀人的罪名所以周先生在宋城没有将你杀死之后,让我带你到这个偏僻的小镇躲避风头,可实际上呢,这是变相的软禁,我到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你即便知道真相还是会很不愿意接受吧,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能让你在深夜睡个好觉,不至于被恶梦惊醒然后看着天花板发呆到天明。”
“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一年?”
“这就要看周先生什么时候能想起我们,不过希望很渺茫,你知道在你来之前有一个老手叫阿苏,跟着周先生干了七八年一次毒品交易的买卖被他气吞了,周先生勃然大怒不仅丢了生意热恼了对方买主也让他在这个行业丢了面子。周先生曾经说过一句话是在这个行业里没有人敢劫他的货挡他的财路,可最后周先生被自己人出卖体会到背叛的滋味之后,他召集手下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阿苏找回来,可最后你知道怎么样了吗?阿苏自己回来了,带着比之前毒品交易更庞大的资金回来了。实际上阿苏那次带着毒品金蝉脱壳是因为他发现我们内部有内鬼,他有几个心腹给他打听到的消息,那次交易的双方有警方的卧底,而阿苏带着毒品消失之后,内部的兄弟里确实有两个人也跟着消失了,周先生也明白那两个人就是警方卧底在发现毒品交易完成不了他们也找不到证据之后又怕打草惊蛇就偷偷的从内部溜掉了。而带走毒品的阿苏则把毒品贩卖给了一伙走私贼。阿苏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聪明,周先生从不夸人,可是他特别器重阿苏,阿苏也很懂套路,都说这个行业是适者生存其实说的很对,但是不单单是这个行业,还有这座城市这个世界都是一样,你适应不了环境就只能被淘汰沦为最无关痛痒的垃圾。”
“我之前见过一次阿苏,三十岁的模样看上去年纪轻轻。”
“可是他的野心比豺狼虎豹还要让人畏惧,人不可貌相,阿苏看上去和你差不多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是他为人处事的风格和你大相径庭,他能直接用空弹打瞎跟他交易的买家的一只眼,只因为交易时被阿苏发现监控装置在摄影记录,他做事从来不留痕迹,他也能开车压过乞丐的双腿,轮胎上黏糊着血肉,他能在自己身处液化气钢瓶爆炸的范围内引燃液化气然后自己跳出窗外,那次他的左腿跌到骨折从医院回来的时候一瘸一拐,有人在身后窃窃私语被他发现,他直接走上前用左腿踢的那个人站不起来遍体鳞伤。这就是阿苏,他不亲近女色,只和志同道合的朋友喝酒,我和他畅饮过一次,我还能清晰的记得他那双因为夜色而闪闪发光的瞳孔,里面深邃而秘密。他成熟稳重却也重情重义,同伴因为交易任务中的突发事件去世,他安慰去世那人的父母并且给了一笔丰厚的安置费,这本不属于他管的事我问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猜他怎么说?”
“不知道。”
“他说,给他父母安置费一是因为生前是兄弟,二是两位老人苦苦将儿子养大却不能享受天伦这莫过于最大的悲哀,人啊不能忘本无论什么时候,父母总是最不言而喻的港湾。当时我就有点明白周先生为什么那么喜欢阿苏,他的心狠手辣和情深意重相辅相成的流淌在他的血液里,而关于阿苏的传说和他桀骜不驯的一生也在这个行业被流传的相当广泛。”
“那他为什么会死?我知道阿苏是参与一个秘密任务最后不慎死亡,可是那只是周先生给予的解释。”
“当然不是,没有阿苏完不成的任务。”
“有人在背后动手脚,还是说阿苏和我们一样被软禁起来了?”
“没有人知道阿苏究竟是死了还是被软禁起来,但这背后一定有故事,只是现在的我们不得而知而已。其实想想也很简单,阿苏足智多谋能力出众,抢了周先生的风头,周先生想对他动手意料之中的事情,周先生嫉恶如仇他自然见不得有人能够有取他代之的本事,阿苏就是这样一个人,当人们都在传言说阿苏会是周先生的接班人的时候,周先生就给了阿苏一个任务让他去一个秘密的地方,阿苏离开的时间去的地点完全保密没有任何人能够知晓,周先生现在真值人生巅峰时期,他的接班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那会不会在别人看来,其实我们已经死了,因为秘密任务失败,周先生会这样对别人说吗?”
“你想太多了,我们没有那么重要,而且我们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收到任务,因为女孩被杀事件周先生让我带你到外面来放松一下,我们不是阿苏,你除了和小蝶相互喜欢这一点你没什么能威胁到周先生,而我对周先生完全没有想法,我就只喜欢钱而已,我为周先生做事然后拿相应的酬金,我不喜欢争权夺势也不喜欢恩怨情仇,所以我在这个行业这么久几乎没有树敌,我的口碑也很好,我和阿苏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太过招摇,而周先生相对欣赏他更喜欢有能力而默默无闻的人,这种人才能给周先生最大的收益,所以我觉得我们被软禁的时间不会很长,最起码是我。”
“如果周先生让你回去,我会一个人呆在这里吗?呆在这间旅店里,每天吃着固定的食物看着无聊的电视和恒古不变的窗外景色度过余生?”
“如果我有机会回去,你自然也会跟我走,因为我们是搭档。”
“说到搭档,我想起来一件事,我有次送资料去档案库的时候,不小心把资料打翻在地,然后里面的纸张散落开来我捡起来的时候,上面是张正的个人档案。”
“阿苏的搭档张正?”
“对,可是我们都知道张正在几年前的一次爆炸中身亡,好像就是阿苏点燃液化气引发爆炸的那次,你有印象吗?”
“那个我知道,去交易的四个兄弟,两两搭档,最后只有阿苏一个人活了下来。张正也是在那场爆炸中去世的。”
“阿苏是不是在事后给了张正父母一笔安置费?”
“你想表达什么?”
“因为张正可能没死。”
“怎么可能,除了阿苏没有人从那场爆炸中活下来。”
“爆炸之后没有找到任何一具完整的尸体,但是却能根据DNA判断出在现场有一条胳膊是张正的,然后草草下了定论说张正死了,是阿苏去办的法医鉴定,如果他想隐瞒什么,是不是很简单。如果他事先得到张正的头发然后偷梁换柱的拿去鉴定,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用现场残存的血液鉴定的,也就没人能确定死掉的是不是张正。”
“你这么笃定阿苏在鉴定过程中做了手脚,肯定是你看到的那份资料里有相关信息吧。”
“没错,那份资料的最后一栏是近期的行动记录,你知道我们所有的交易买卖都会被记录在档案的,而我那天看到的张正资料上近期行动记录的最后日期是半个月前,这也就能证明张正其实是没死的,而阿苏提交给周先生张正的DNA鉴定是有猫腻的。”
“你怎么知道周先生不知道张正是假死呢?如果张正的资料档案上有行动记录被人看到,那么他假死的真相就太容易被捅破,阿苏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最起码也不会让无关的人碰到这么重要的东西。”
“就是因为无关的人才有可能碰到这份资料。”
“不是周先生让你送的资料吗?”
“不是。”
“那是谁?”
“周先生的舅舅刘老,他那天把我喊到他的房间给了我一份资料,说是死去兄弟的要送去档案库,我当时没多想就去了,而当我知道张正没死的时候,我按照资料上的家庭住址找到了张正的家,我敲门没有人回应,正好对门的邻居出来倒垃圾,我就问了他一下知不不知道张正一家人去哪儿了,你猜那人怎么说?他说,这家人的儿子做买卖发达了去市中心买了套房子,搬去那儿了。你懂我的意思吗?阿苏和张正一定是合起伙来骗了周先生,阿苏在张正假死之后给了张正父母一大笔钱让他们住上更好的房子,至于张正现在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和他父母住在一起就不太清楚了。”
“阿苏一定知道,如果是他们两个串通起来的话……或者他们两个是被迫串通的呢?”
“什么意思?”
“如果张正假死要用到那场爆炸,肯定是事先就设计好的,血液鉴定之类表明身份的方法也有必然的联系。也许那场交易就是一场阴谋!”
“阴谋?周先生的阴谋吗?”
“绝对不是周先生的阴谋,就凭周先生不知道张正假死这件事,那么假死涉及到的高层领导就只能锁定为刘老了。”
“你的意思是说刘老安排了那场交易,然后让阿苏帮助张正假死,那他们是为了什么,那是一单三千万的交易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放弃。”
“除非他们的目的比那三千万更诱人。如果那场交易是一个阴谋的话,参与交易的四个人除了阿苏和张正,就剩下太子和小李,他们的身份也就扑朔迷离了。”
“太子和小李是老乡都不是本地人,太子曾经跟着周先生去法国开过一次地下贸易组织,因为一次任务坠入海里被救起来的时候奄奄一息后来退居二线指导新人,小李来的时候就是他和小李合作的。”
“那么退居二线的太子,你有考虑到他这些年都在干些什么吗?很显然不单单是指导新人入行这么无聊的事。而太子之所以要退居二线是因为他年纪大了,周先生觉得他身手跟不上时代,那次的海难周先生花了大价钱动用人力物力才大海捞针般的将太子救了回来,而那一次的失败让周先生不再决定重用太子,救回太子也是周先生为太子做的最后一件事从此他们不再有瓜葛,太子跟着周先生那么久,就这么被当成弃子成了二线可有可无的指导员。换做是你,你肯定也咽不下这口气吧,拼了命帮周先生打下的江山,人到暮年就被当成垃圾。这其实怪不得别人,这就是社会,如果所有人都心满意足的活到死,那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为了打击周先生,太子和阿苏他们演了一场戏?如果太子想要报复周先生,是不是他也从那场爆炸中活了下来?”
“不是太子和阿苏他们演一出好戏给周先生看,而是有人指挥了这么一场别开生面的戏,至于周先生领不领情就另当别论了。”
“是谁?太子背后有人撑腰?”
“这是一定的,太子老都老了就算他再心有不甘也不可能敢如此大张旗鼓的和周先生做对,而太子身后的靠山就是刘老,周先生的舅舅。所以现在你能稍微猜到一点蛛丝马迹了吧,那场毒品交易最后以爆炸收场,除了阿苏,交易的双方都无人生还,这就是刘老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周先生表演了一场精彩绝伦的魔术,我不知道周先生是否能欣赏其中的美妙,如果他不知道张正还活着的话,他就不可能知道在那场爆炸中死去的太子和小李同样还活着,真正死去的估计也只有对方前来交易的那几个人,张正则在爆炸发生之后带着太子和小李平分了三千万然后以假死的方式销声匿迹。”
“如果他们三个都还活着的话,周先生怎么会一点怀疑都没有,最起码搜查队的人会查到有不对劲的地方吧。”
“搜查队?搜查队的队长是谁你还记得吧。”
“刘望!刘老的儿子。可是如果刘老帮助张正他们私吞了三千万,他自己能得到什么?”
“你忘了交易的毒品吗?”
“可是刘老冒着和周先生反目成仇的危险,就为了价值三千万的毒品吗?”
“当然不是,那个毒品只是一个引子。真正要取周先生而代之的其实就是刘老,他以这次毒品为引子接触这个行业的买家,扩充他自己的势力,当时机成熟,周先生和刘老势必会有一场大规模的争斗,像猎物与猎人之间的博弈,不管你是什么角色,只要你活到最后就能张牙舞爪的朝这个世界炫耀自己的本事。”
“所以,张正太子和小李他们三人都是刘老的人包括阿苏?”
“阿苏或许不是,他不是那种两面三刀的人,他认定了周先生就会一直跟着干下去,他答应刘老欺骗周先生或许是因为另一件事。”
“什么事?”
“我本来都快忘了的一件小事,也是阿苏那次喝酒的时候告诉了我,我觉得一定是因为这件事阿苏才答应帮刘老隐瞒周先生的。阿苏有一个病危的父亲在上海做化疗手术但是恢复的成功微乎其微,那个时候阿苏在外面执行任务,是刘老派人在上海配合阿苏的父亲,最后阿苏的父亲奇迹般的活了下来,阿苏说没有刘老就没有他的父亲。所以如果没猜错的话,阿苏就是因为刘老救了他父亲,他为了报恩才答应刘老帮他这一个忙。”
“虽然我和阿苏没有交集,可是我能感觉得出,大家对他都十分尊敬。”
“就是因为太过尊敬才让周先生有了想让阿苏混蛋的念头。有时候位高权重并不一定是好事,它能给你的除了万人敬仰就是背地里的阴谋诡计,阿苏因为这个离开,也许他是主动想退出,周先生一举两得就让他离开了,给了一个体面的理由,死亡对于我们这群人来说就是重生与开始。我总会面对各个各样的死亡,我们要习惯这个循环,然后让自己活的千姿百态。这是最好的结果。”
“我们也能退出吗?过回平静的生活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你想退出吗?”
“想。”
“为什么?害怕死亡吗?”
“嗯……”
“离开这个圈子这个行业生老病死并不会远离你,我知道你为什么想要退出,你只是被那个被杀的女孩弄得魂不守舍,也许在加入这个行业之前你并没有真正的了解这个行业,年轻人总是把一切看得太过美好,可以理解,于是你在被惶恐与绝望吞噬之后看见了希望,果断朝着光明的地方前行,这是正确的选择。”
“我当时加入这个行业,只是为了钱。”
“谁不是为了钱,有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按部就班的生活给予不了我们想要的,只有冒险去拼命才能让梦想实现。”
“是啊,我的梦想其实很简单,让家人过的好,自己有多余的钱徒步旅行世界。”
“这个梦想还简单?”
“很难吗?”
“前几天新闻上不是说一个女孩赴美途旅最后在溪流中发现了她的尸体。现在做什么事都挺难的。”
“梦想梦想,梦里想想就好。”
“我的梦想比你的简单太多,就是等到周先生不再需要我,我就在郊区买一套房子然后养几只流浪猫种一些花草,有事没事去楼下看看别人下棋喝茶,聊聊历史聊聊余生。虽然我知道在给周先生创造不了价值的时候他就会要了我的命,所以看吧,就算是我这么简单的愿望都没法兑现就更别说你那什么环游世界的白日梦了。”
“哎,我也明白既然入了这行,如果没点关系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就能洗白,张正他们有刘老撑腰,阿苏虽然名义上死了,可是周先生还是对他蛮客气的让他功成名就之后退隐于世。”
“你羡慕他?”
“当然。”
“其实我们这个圈子里有许多个阿苏,他们精明能干智慧过人,所谓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当初我们一批人进入到这个行业参加过一个训练,关于你的决策力战斗力和凝聚力。”
“训练?”
“没错,这是很多年前留下来的一个传统,但是前几年入行的人越来越多已经没有那么多经历去让他们在体会了我们曾经体会的炼狱之后加入派遣任务之中,可是你没参加过那样的训练在这个行业里就等于你没服过兵役就征战沙场。”
“究竟是怎样的一个训练?为什么现在又没有继续传承下去。”
“我现在回想起来,脑海里都是黑暗的天空和无止境的大雨,我清晰记得那是一座小岛,我们坐着船只从岛的四面八方分别上岸,我们徒手什么都没带,可是我们必须要在夜晚来临之前找到岛上仅有的两处避难所,如果在天黑之前没有到达指定地点就会被淘汰,而真正的被流放到这座荒岛上,所以这是一场拼命的训练。我们上岸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六个小时。那个时候我不认识阿苏,也不认识太子,我就独自一人在训练开始之后拼命的朝岛屿中心跑去,人的恐惧是来源于对未来的无知,我不知道时间不知道位置,不知道这座岛屿里潜伏着多少危险,我时刻警惕着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以免被野兽攻击,那里确实有野兽,是我在听到一声惨叫声之后才胆战心惊的谨小慎微起来,我放慢脚步在进入到这个大片的丛林里,我就靠着枝丫树干一步一步往前挪动,我像一只受惊过度的猫,我甚至能在燥热的丛林里听到我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我那时候很年轻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害怕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你经历过那种感觉你一定吓得尿裤子然后双腿发软的走不动路,我敢打赌。”
“那后来呢?”
“丛林里的危险是如影随形的,而那次荒岛求生也是在训练我们的协作能力,意思是需要同伴,我当时不懂一个人冲进丛林就是最冒险而失败的抉择,于是我在起点就输了,但是我还是找到了避难所,不然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不过也多亏了阿苏和太子,他们两个在危险逼近我的时候救下了我,你能想象当你一回头看见一条一米多长的眼镜蛇头部和腹部被钉在地上的画面吗?我很幸运的看到了这一幕,并且我承认当时我被吓得有点尿裤子的感觉。”
“你被眼镜蛇攻击了?”
“是的,可怕的是我那么小心都没注意到那条眼镜蛇就近在咫尺,阿苏说那条蛇刚刚扬起他的头颅想对我进行攻击,他和太子就一人一根尖头木桩飞射过来直接命中要害,你可能不相信但是他们就是那么厉害。”
“哇哦,酷……”
“这就是我和阿苏的差距,他们在进入丛林之前就结伴并且用干树枝在石头上摩擦成锋利的样子,他们带着武器像是要征服这座岛屿一样,我幸运的遇到了他们,然后一路畅通无阻的跟着他们在天黑之前找到了避难所。我们一共有五十个人上了岸,可最后到避难所据统计只有十八个人,我以为我们睡一觉第二天就能回去了,可是在指挥官开口之前没有人知道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生死存亡,我们十八个人每个人都发了一把枪,里面有十发子弹,真枪实弹。而指挥官接下来说的话让我们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他说,用你们手中的枪去杀掉那三十八位没有找到避难所的人,你们的子弹规格不同,我们最后会统计死者身上的子弹,你们杀的人越多回去之后就能得到更大的重用。那个时候我才明白这是一个杀人游戏。”
“这个传统幸好没有传承下来……太残忍了。”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你在那个岛上杀了人吗?”
“你觉得了呢?”
“应该杀了吧。”
“你在此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杀了那女孩双手沾染了鲜血觉得罪恶滔天,可是你不知道,我们老一辈的人几乎都是从血泊中走出来的,要么你死要么别人死,这是两个极端,世界就是把我们逼到一个极端的地方然后用这极端的方式生活下去。我和你一样,在杀掉自己同伴的那天,即便是黑夜即便后来下着大雨,我还是能借着不知道哪儿来的光芒看到那个人眼神中最深处的绝望,那是我第一次用枪虽然以前学过可还是会被枪的后座力震的手臂疼痛。我匍匐在丛林里雨水和黑暗是最好的伪装,没有人能发现我,我就这么瞄准扣动扳机将子弹朝那个人的身体洞穿过去,我不知道我就这么杀了一个人,我小心的翼翼走过去,那人还活着,他伸手揪住我的衣服,我看着雨水落满他的脸上像是泪,他说救我的时候,我的另一只手上还握着枪,我手指发麻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另一颗子弹猝不及防的从我眼前飞过直接命中那人的头颅,他的瞳孔瞬间扩散开来,额头上被洞穿的枪孔血肉模糊的异常清楚。我回过头才知道那颗子弹是从阿苏的枪里射出来的,他走到我身边将我拉了起来然后把他的枪给了我,又从我手上拿走了我的枪。”
“他要干什么?”
“他在救我。”
“救你?”
“阿苏说,他已经杀了三个人,现在躺在地上的是第四个。我当时有点不知所措,可是后来我明白了阿苏跟我换枪的意思,他知道我下不了手,可是任务又必须要完成,他说你拿着我的枪,根据子弹规格我之前杀的人现在就成了你杀的,到全部三十八个人被杀完之前你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接下来交给我好了。于是我就真的找了一颗大树爬到顶端,我多希望在这电闪雷鸣的夜晚有一道天雷能劈下来,结束这一切。可是当哨声在丛林里响起的时候,我知道这炼狱般的折磨结束了,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避难所,正好在门口遇到了阿苏,他拍了拍我肩膀淡定的微笑着,可是我却在他脸上看到了鲜红的血迹,那模样像一个安静的鬼。我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这样想,反正那感觉让人毛骨悚然。”
“那最后阿苏杀了几个人?”
“九个,不过理论上他杀了十三个。他用我的枪杀了九个人用他自己的枪杀了四个人。只是他分给了四个人给我好让我不会在这一轮被淘汰。”
“还有下一轮?”
“三十八个人阿苏射杀九个是最多的,其次就是太子射杀了六个,然后还有零零散散的人被几个人杀掉,最后有三个人没有射杀任何一个,而最后一轮就是这三个人,他们活了下来但是却没办法离开这座岛屿,我们在大雨中被带上船只的时候,那三个人拼命想上船却都被赶了下去,给出的理由同样很残忍,这是个游戏只有懂得游戏规则才能活下来,他们一个人都不敢杀就只能被流放在这座岛上。这座岛没有食物没有水源,避难所也在我们离开的时候被大火焚尽。你看吧你不杀人就等于自杀,这种情况下你能怎么办?也只能迫于无奈把枪口对准同伴的心脏吧,然后一枪下去,砰,几秒钟的事,一切都会结束。”
“如果我入行的时候把我放在这样的训练中,我一定是找不到避难所被射杀的那一群人,我太笨了而且对于死亡太过畏惧。”
“没有人生下来就勇敢聪明,而是被时间打磨成自己最想成为的人和被打磨成最完美的人,都是需要努力和无穷无尽的拼命。”
“我开始后悔加入这一行了。”
“你啊就是忍耐不住,做所有事最忌讳的就是我不行我后悔了我完成不了这样消极的态度。你看看我,我虽然参加了那次训练可如果不是阿苏你还能见到现在的我吗?我也就靠着运气和自己的谨慎一步一步走到现在。你以为我没想过要放弃吗?你以为我把子弹洞穿进同伴身体的时候,很坦然就接受了那么残忍的自己吗?你以为我背负着秘密要在那个训练里装作杀了四个人的模样我不痛苦吗?可是我从来不会觉得绝望,因为我一直坚信这个世界没有绝望的处境,只有对处境绝望的人。”
“我知道你经历的多了就懂得如何去应对一切未知的事情,就像这次周先生软禁我们一样,我根本在这里呆不住,我就莫名的烦躁想要出去,可是你不一样你看得很开,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我有时候连安慰自己都不会。”
“年纪轻轻的人不需要安慰,你们在伤害和苦难中摸爬滚打到我这个年纪,你就会觉得没有什么事睡一觉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就睡一天两天。想想好点的事情,比如小蝶什么的。”
“开什么玩笑,周先生不允许我和小蝶在一起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我闭上眼还是能看到小蝶那好看的身影,可是遥不可及的感觉有时候比恩断义绝还让人难受。”
“那如果周先生让我们回去之后你会怎么做?”
“做什么?”
“你和小蝶,你会在遇到的时候假装视而不见还是会礼貌的打招呼?”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又不是你,不知道你喜欢小蝶到什么程度自然不能以你的角度来看这件事。”
“嗯……如果说结婚的话,我肯定马上就娶了。”
“你小子也太天真了,能不能有一个靠谱一点的假设,周先生能让你再见小蝶的话你就谢天谢地吧。”
“为什么?”
“因为在你之前喜欢上小蝶的那个同伴就被周先生,咔嚓,杀掉了。当着小蝶的面一枪送他去天堂。”
“怎么没听人提过?”
“这件事谁敢提?只要被周先生听到一点风声风雨不是找死吗?”
“那……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他和小蝶怎么认识的?”
“那个男的叫赵平原,具体的不太清楚,听说是因为一幅画,那时候我和小蝶接触的并不多所以他们两个交往的事是在事后被周先生发现我们才知道的,赵平原家境一般周先生自然觉得他配不上小蝶,于是一气之下就把赵平原枪毙了。你想想你是不是挺走运的,周先生没有直接要了你的命,你就谢天谢地了吧……还想着什么和小蝶结婚。”
“我那是一个比方,假设知道吗,有什么好笑的。不过你说赵平原我倒是听到过他的名字……”
“怎么会?你来组织的时候赵平原早就死了,你怎么知道他的?”
“我想想……额……我想起来了,是在刘老的办公室,有一次刘老生日周先生让我给刘老送两瓶他雪藏的红酒,我去的时候刘老不在我就等了会,然后在旁边放着一大堆礼物盒的桌子上看到赵平原的名字,那么多的礼物盒你猜我是怎么一眼就看到赵平原送的礼物的?”
“这我怎么会知道。”
“因为赵平原送的是一幅画,下面的落款是他的名字,画的是一位女人……等等……那幅画里的女人是小蝶……原来如此,我就说当时第一眼见到小蝶的时候怎么那么面熟,原来我见过赵平原画的小蝶。”
“可是你来组织的时候,赵平原已经死了,他怎么会画一幅小蝶的画像送给刘老。”
“我现在也很纳闷,会不会赵平原没死?”
“这绝对不可能,我们是亲眼看着周先生开枪杀死赵平原的,他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活下来,没有道理。”
“偷梁换柱?”
“用谁替换?现场死的人就是赵平原没有任何可能性来证明当时死的不是赵平原。”
“如果赵平原真的死了,那那幅画就有问题。可是我明明看到落款是赵平原没错,名字下面还刻了一个赵字的章印。”
“赵字的章印?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那幅画不是赵平原画的,而是赵平原他妈画的,赵平原从来不用章印,虽然他画画很厉害,小蝶估计也是喜欢他的这个才艺才会喜欢他。只有他母亲画画的时候会刻上章印,而且是赵家的赵字章。你知道赵平原的妈妈和刘老是什么关系吗?”
“不知道。”
“情妇。”
“啊?”
“很意外吧,可事实就是这样。刘老年轻的时候是个风情万种的男人他结过婚可还是和赵平原他妈暧昧不清,赵平原也是借着刘老的这一层关系爬到我们这个对他来说不适合他的行业,可能是迫于他妈的逼迫赵平原才进了组织,一开始什么事都没发生,刘老也十分关照他,只是后来他爱上小蝶悲剧就发生了。周先生其实是知道刘老和赵平原他妈的关系,但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枪杀了赵平原。我甚至觉得刘老想取代周先生的念头就是从那个时候萌发的,心爱的女人的儿子被枪毙自己却无能无力,刘老肯定会自责,他把自责演化成复仇的力量,然后实施了一系列报复计划。”
“所以才会有后面阿苏帮助张正他们假死的事情发生。”
“刘老为赵平原做的复仇可不止这么多,赵平原其实没做错什么,他才华横溢只是我们不能欣赏他而已,错就错在他喜欢了一个不该他喜欢的人,你也是。不要想着什么长厢厮守细水长流,现在不是在古代周先生凭借他的人脉关系不管你们逃到天涯海角他都能找到你们。这一点我相信你也知道,而赵平原最让我钦佩的一点也比你更决绝的一点就是他敢于承担和面对,即便是死亡,你说你能为小蝶去死吗?”
“……”
“我就知道你不会,你怕死,我也怕死,这个世界没多少人不怕死,但是赵平原不怕,那天在大厅周先生质问赵平原的时候,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得出他的决心,只是决心这种东西在权力和愤怒面前就是一块脆玻璃,一拳下去粉身碎骨。周先生拿枪抵着赵平原的额头然后问他,你怕死吗?赵平原说不怕。然后周先生就扣动扳机,血溅当场。他死的有骨气,也许当时周先生只想吓吓赵平原让小蝶看出他是一个胆小鬼然后对赵平原失望,可是有谁能想到赵平原就那么偏执而无所畏惧的迎上了那一枪子弹。可能也只有当时被吓得泪流满面的小蝶才知道,那么爱他的赵平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蝶也没跟我说过这件事。”
“伤心往事谁会随便乱提?如果你有一个因为和你相爱而死的前女朋友,你会告诉小蝶吗?肯定不会吧。”
“我……还真有一个因为我而死去的女朋友。”
“啊?”
“反正是陈年往事,也不想再提。”
“你看,连你都是如此,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把过往倾诉给另一个人,而且还是带有悲剧色彩的故事。”
“就是有时候想想挺绝望的,死亡这件事对于我们的威胁太大了。”
“如果有机会你还是从这个行业离开吧,你不适合这里。”
“我知道我很懦弱,可你当初不也是很懦弱。”
“混蛋,我那时懦弱吗?我只是在未涉及到这个行业之前有些惶恐,当我熟悉了一切我就知道我不害怕这个行业这个世界,所有的悲情苦难我都可以毫不避讳的接受,这才是你要学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类似于长大和成熟。”
“我承认我有时候想法是很幼稚。”
“你不应该这么说,有时候很幼稚是不准确的,它所指的意思是大部分还是成熟的,你应该反过来,你可是大部分都很不成熟,你说你上一次果敢的决定一件事是什么时候?在执行任务完成交易的时候,哪一次不是我在前面谈判,你应该学会和别人周旋而不是遇事就躲,可惜你以后不一定有机会去学习这个,说实话你是我带的几个人当中最善良的一个,但是也是最纠结的一个。”
“我知道我是挺失败的,可是我能怎么办,交易时拿着枪指着对方脑袋的时候手就会不自觉的颤动,和害怕没关系是一种习惯,一种不可能狠心决绝的习惯。”
“我第一次在交易的时候就遇到了买方反悔的戏码,对方觉得我们给的毒品分量不足在骗他们,于是想要取消交易,当时我们还跟着周先生一起,是他在那个场面拿起枪指着对方说,我们的货物没有任何的偷工减料,如果你们想死就直接说。然后不等对方有反应的机会,枪声就在整栋大楼里响起。有一段时间我觉得阿苏和周先生本身是一种人,他们的决策力太过强大,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
“否则也不会有人谣传阿苏是周先生的接班人导致阿苏就这样消失了。”
“可阿苏和周先生唯一不同的就是,周先生生性敏感,一有风吹草动就杀鸡儆猴,如果他能有更大的胸怀和度量,也不会让刘老能有可乘之机。”
“你这么聪明为什么没有得到更大的重用?”
“更大的重用?你是说到最后和阿苏一样吗?我啊不奢求其他什么,只要完成该完成的交易和任务然后拿一份该有的钱就心满意足了。我对权力地位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为什么?”
“因为我明白这个行业的生存法则,当你有一个靠山的时候,这个靠山就是周先生,如果你威胁不到他的地位并且业务娴熟的话,他会看好你,你只要似有似无的出现退出功名利禄的争权夺势之外,就能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这也就是所谓的脱离团体,在小团体抱团的时代,单体的威胁总是最小的不是吗?”
“可有的人在背后说你清高呢。”
“就是要有反对的声音,才会让周先生对我放松警惕,你看阿苏拥护他的人太多,结果怎么样,所以有时候你得感谢那些瞧不上你反对你的人。有争议的人总是活的最长,当然了这种争议是不致死的争议,像刘老和周先生的争议那可就大了去了。”
“那你就甘心吗?自己明明有本事却一直默默无闻。”
“年轻人不要那么急功近利,把目光放长远,干我们这行的人到老的时候大都没有什么好下场,除非得到周先生的特赦,我这样做也就想着当我申请退出的时候,周先生不要一枪蹦了我就行。”
“有前车之鉴吗?”
“你是说被蹦还是成功隐退?”
“当然是退出啊,所有进入这行的人都应该会想想退路吧。”
“并没有,但是因为这件事被周先生杀的人倒是有几个。”
“你想开一个先例?”
“要么生要么死。”
“这是一个赌局。”
“人生就是一场赌局,财富欲望生老病死,你拿岁月为赌注然后一次一次在赌桌上奋不顾身的拼下去,要么赢要么输,要么生要么死,现实很残酷,可是比他更残酷的是这个现实世界里被活下来的规则,你得活着才有可能在这场赌局中笑到最后,即便倾家荡产即便一无所有都可以重新来过,因为参与人生的赌局就是你馈赠这个世界和自己最好的礼物。”
![](https://img.haomeiwen.com/i4336932/39e2006e18a77077.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