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我独尊

  这件事过去已经好长时间了，但在我心里终究是耿耿于怀，不吐不快。

  前段时间，我老爸眼睛不舒服，带他去医院检查。托熟人关系，我们终于打听到了眼科专家王大夫的坐诊时间。于是，我们拿着提前拍好的眼睛oct片子，一大早冒着风雪去医院排队等候。

  8点30分，王大夫准时出现在诊室门口。等候的人群有些激动，纷纷站起身往门里站一点，再站一点。好像离医生近一点，自己的病情立马就会好起来一样。我手拿着片子，刚好能站在门口的位置。虽然有提示，等候的病人按电脑刷卡的先后顺序叫名字，可是每个人还是很急切、充满好奇地排着长队，屏住呼吸，踮着脚尖往里望。似乎想跟着医生一同长长见识，看看每个病人的情况是怎样的，哪些症状和自己一样，哪些和自己不一样，从而判断自己病情的轻重缓急，在心里默默盘算着需要不需要住院，或者动手术。

  这时，一位老人坐到医生对面的凳子上，神情有些激动，一遍又一遍地描述着病情，手还不停地比划着。医生不停地点头、认真地记录着，然后起身检查，神色有些凝重。陪同的家属，无不担忧地问：

  “怎么样，医生？严重吗？能治好吗?”

    等候的人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由自主地安慰起来：

  “没事的，会好起来的！”

  “年龄大了，都这样！没事的！”

    大夫细心地为他检查，不断地询问，转身又在病历本上写着什么。

  “快点，快点！怎么给他检查这么长时间？我儿子还等着上学呢！”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突然响起。循声望去，一个大概30多岁的年轻人，正扯着嗓子叫嚷着。他人高马大，穿着颇为讲究，一脸的焦躁和不屑。

  “哎，这么大的人了，你怎么插队？”

  “谁看见我插队了？你看见我插队了？”马大个瞪着眼，扭着脖子，用手指着带老人的年轻小伙子。

  “我看见你插队了，怎么了？”

  “你再说一遍！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插队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你插队了！怎么了？”

  “别说了，孩子，让他先看吧，他说他孩子等着上学呢！”老人很慈祥地拉拉年轻小伙子的衣服说。

  “就是，大家都在排队，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能插队呢？”

  “谁没有事儿啊，你刚到就想排在最前面？”

  “什么态度，懂不懂规矩！”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

  马大个一言不发，瞪着屋里的人，态度强硬地把就诊卡递到医生手里。

  医生接过卡片，放在扫描仪上看了看，缓缓地转过脸，平静地对大个子说：“对不起，你的卡片还没有激活，请到一楼窗口激活。”

  “怎么搞的？卡片没有激活就拿上来，下去激活去！”马大个恼羞成怒，狠狠地把卡片摔在一个女人身上。

  那女人捡起卡片，拉了一下旁边的孩子，小声说：

  “跟着你爸，我去一楼。”

  “我也去！”小男孩拉着妈妈的手。

  “站住！回来！你他妈的我去！看你以后还打不打游戏！”

  男人一把拎住男孩的衣服，把他拽到刚才他站的位置，愤愤地说。

  孩子不情愿的扭动着身子，嘟着嘴。

  “别动！再动打死你！”

  医生继续为老人检查、诊断、开单、询问、嘱咐……

 

    我忽然想起了另一个场景，如出一辙。

  美丽乡村的建设，让农村人过上了安逸、闲适的舒服日子：道路平整，四通八达；绿化井然，景色宜人。

  冬日午后的阳光下，一丝风也没有，文化广场上聚集着不少男男女女、老人孩子，他们谈天说地，侃侃而谈：老人、孩子，帅哥、美女，还有时下新闻、国家大事……广场上不时传来呵呵的欢笑声。

  路边一座两层小楼拔地而起，红色的琉璃屋瓦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楼房的一楼大厅整个做了超市，宽敞明亮、豪迈大气！货物琳琅满目，摆放有序，应有尽有！有不少的孩童穿梭其中：左手拿着玩具，右手拿着零食，眼睛还在依依不舍地上下搜寻。旁边的爷爷，或者奶奶不断地拦着：

  “好了好了，下次再买！”

  “再要一个，最后一个！”

  “好好好，最后一个！最后一个！”

  “都选好了吧？这边结账！”一个60多岁的老人，笑眯眯地打着招呼。

  “我们再买些面条、馒头，还有青菜！”

  “好，慢慢挑，不急！”

  “你他妈的催什么催！给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能催不能催！长不长记性？！”

  一个60多岁的老头声嘶力竭地大声吼着，用手指着刚才那个打招呼的老人，气呼呼的，并且用力摔打着手里的东西。

  这两位老人，看来是超市的主人。

  女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但很平静，没有转身辩驳，也没有惊慌失措，只是声音没有了刚才的暖意：

  “来，这边结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