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心理冲突的新角度———评介凯根的结构-发展理论
解析心理冲突的新角度———评介凯根的结构-发展理论
周圆 陈国鹏
【摘要】本文介绍了自我发展研究领域中罗伯特凯根提出的结构-发展理论及其特点,简析它与其它自我发展阶段论的异同。探讨了该理论在抚育、学校教育和临床咨询等方面的实践意义。
【关键词】结构-发展 自我发展 主客体关系 植入文化
1、引言:
不同流派的心理学家对自我发展的阶段和类型提出不同观点,概括起来可分为社会学取向的自我发展观如以詹姆斯,艾里克森,沙利文,玛勒等人为代表,和以注重个人内省结构的心理学取向的自我发展观比如弗罗伊德,卢文格等为代表。罗伯特·凯根的“结构-发展”理论,对于自我发展的解释更倾向于社会学观点。他认为主客体关系存在于真正的人类关系和社会背景之中[1]。自我发展过程是一个体现了主客体的分化、整合及其相互关系的调整过程,只要一个人不停的告别旧的意义而采择新意义,主客体间的平衡就走向主客体的失衡,心理冲突就产生了。随着主客体关系的调整和整合,新的主客体平衡又将产生,从而自我发展到新阶段。
引发自我发展的原因在于:环境文化的介入和个体认知水平的发展。不同时期文化以植入的形式影响个体,个体以沉浸的方式接受文化。平衡意味着植入文化与个体认知或接受水平相匹配;失衡意味着个体开始告别旧文化迎接新文化[1]。意味着自我对主体和客体的重新认识和定位。“结构—发展”理论中的“结构”指的是平衡以及平衡所标志的阶段,而“发展”指的是失衡以及失衡所标志的过渡。
2、理论内容
在该理论中自我的发展经历了六个阶段,可见示意图:
2.1 一体化自我阶段:特点是婴儿把物—我看成一体[1]。环境是主体的一部分。新生儿生活在无客体的世界里。一体化自我阶段儿童沉浸于抚育者文化中。不同的抚养方式给婴儿带来不同的抚育者文化,培养起基本信任和他信的阶段。该阶段个体的心理冲突是母亲不能给孩子充分的温暖和关爱或者在孩子表现出想要站立和行走等独立意识时,母亲却不能与他分离。
2.2 冲动性自我阶段:学龄前阶段。特点是主体与客体,自我与他人在这个时候开始分化了。儿童意识到存在一个与他相分离的世界。身体上已和父母发生了分离,情感上还不能和父母完全分化。儿童沉浸在父母文化中。对父母有强烈依恋,爱幻想,喜欢竞争。这一平衡阶段的危机是该控制的时候父母的行为不一致,该放手时双亲又以控制的形式介入而引起孩子的心理冲突[1]。
2.5法规性自我阶段:该阶段主体是权威,同一性,个体的心理管理和思想,客体是人际关系和相互关系。植入的是同一性文化或自我权威文化[1]。处于法规性平衡阶段的个体不再依赖人际关系的环境,自我以法律或规则来处理主客体间的关系,此阶段的心理冲突是过分的主观、自制和维护权威与分享、温情、亲密之间的矛盾。
2.6个人间的平衡阶段:该阶段主体是个人间的关系,自我系统的相互渗透性。客体是权威,同一性,心理管理和思想[1]。该阶段把自我与法规相分离,从而创造了个性,达到了重新平衡。如果说法规的自我把人际关系带入自我,那么个人间的平衡却把自我带回到人际关系。是一种带给他人的自我,而不是从他人那里派生出来的自我了。这一状态有助于分享体验,又保证自己与他人的独特性。该阶段主体植入的文化是亲密文化。引入的亲密文化有助于一个人从分化,独立在此走向整合和归属。
3 评介
Robert Kegan的“结构—发展”学说派生于皮亚杰的“结构”和罗杰斯的“发展”,皮亚杰强调阶段模式,阶段模式是一种结构,Piaget从外部描述性的看待意义采择,倡导自然认识论,涉及主观和客观,自我和他人的平衡和再平衡。Piaget框架的核心是活动与平衡。而Rogers强调实现的过程,实现过程是一种发展过程。Rogers刚开始并未注意到自我概念,但他在倾听来访者谈论他们的问题和态度时倾向于用自我来谈论。1947年开始,Rogers强调了自我概念是人格的一部分。Rogers强调现象学取向[5],试图根据人们如何看待自己和周围世界的方式来理解他们。自我实现倾向被Rogers看作是人格的唯一动机,在自我实现的过程中产生了自我,而由于意义采择系统得以确定。焦虑,防御,心理失调以及心理治疗过程等,都可以被看作是维持自我系统的努力也是转变自我系统的体验。凯根的学说并非是这两种学说的叠加,而是一种扬弃和整合。心理学界所谓的“新皮亚杰—罗杰斯主义”指的就是“结构—发展”理论。卢文格把自我发展理论划分为三种类型,即序列论、类型论和序列类型论[2]。凯根用以解释自我发展的“结构—发展”理论可以划分到序列类型论。它即肯定自我发展遵循一定的规律渐次发展,同时也可能因个体的差异而在某一个阶段停滞下来。平衡、停滞、失衡,再平衡都是自我发展过程的组成部分。个体不是发展的一个阶段,而是发展过程本身。而失衡、崩溃有时候意味着剧烈冲突的发生和重新整合的开始。凯根指出:“所有的崩溃或瓦解不都是病理性的,有些崩溃或瓦解是一种突破”[1]。危机给成长以机会,成长也给危机以机会。凯根的理论让我们重新认识和解释各个阶段可能出现的问题,并且将问题的出现理解为自我发展的前行路上一个必要的组成部分。它有助于我们理解正常的发展过程,也有助于理解发展过程中的心理冲突和可能的心理障碍。
除了受到皮亚杰—罗杰斯主义的影响,凯根的观点也受到新精神分析学派的影响。H S Sullivan就十分强调自我发展的社会人际关系基础,特别强调早期的母婴关系。Sullivan认为,自我的发展来自与他人接触时所体验到的感受以及来自个体对他人评价的反响或感知[3]。
“结构—发展”理论中也非常强调植入的文化对个体自我发展中显而易见的作用。Erickson是另一位重视自我发展的理论家。Erickson的心理社会学方法中发现人格发展源自于有机体和环境之间相互作用的背景,而不是简单内在成熟过程。每一个阶段是否顺利度过则是社会环境所决定的。Whitbourne et al在对三代大学生的心理社会发展进行的追踪调查也证明了Erickson所假设的内部心理社会变化以及环境中特定的历史文化和社会现实对个体自我发展的影响[4]。在艾里克森自我发展阶段论中,以及在凯根的“结构—发展”理论中,不同的社会文化环境对不同发展阶段的影响,都有一些相同或者相似的解释。凯根认为,主客体关系存在于具有真正的人类关系和社会背景之中的观点,正是由于文化环境对发展的个体不断的施加了影响,个体又在不同时期选择了不同的文化,当文化赋予个体、他人以及个体与他人关系以不同从前的意义时,个体的自我就逐渐从较低阶段走向较高发展阶段。不同之处在于艾里克森认为在性器期,个体主要是受到家庭环境的影响。而凯根认为个体主要受到角色认识文化的影响,这种文化支持和承认儿童的自信,能力和角色分化。此时个体开始和父母、学校保持一定的距离以维持个体的独立性,同时会尝试和同伴更好的融合,从而产生一种归属感。因此,对个体的影响就包括来自家庭、学校和同伴等多种文化的共同影响。因此凯根的自我发展理论似乎给出了更为合理和全面的解释。
一直以来,发展心理学家关注着自我发展,并对自我发展的结构提出了不同解释。阶段理论本身意味着承认发展具有一般性的特点。研究者试图通过生理成熟观点、能量守衡观点、人际关系观点、生态系统观点对自我发展的规律进行诠释。在凯根的“结构—发展”理论中,自我是在主客体关系不断的失衡和平衡中得到发展,但对每个个体而言,在不同领域和范围内的发展可能有着不同的进度。这就意味着具体到每个个体又具有发展的特殊性和个体差异性的存在。Kelly强调说构建发展系统的重要性在于对事件的预测。如此多的自我发展理论包括凯根的自我发展理论都会对问题诊断、心理治疗和发展性干预提供多角度的支持。
从Kegan的学说中可以看到:主体是指由个人的认知能力以及沉浸的文化环境组成的自我结构,客体则是由自我以外的他人以及植入的文化背景组成。当个体受到植入文化的冲击,试图脱离开沉浸的文化背景,而新的主体和客体还未完全孵化出来时,个体的自我发展状态就处于混沌的过渡状态,处于剧烈的心理冲突或困惑之中。当个体接受了某种植入文化中,旧的主客体关系已经被整合到新的主客体关系中去,个体就处于相对稳定的平衡状态,即进入到自我发展的某个阶段。处于不同的阶段个体总是面临着不同的沉浸文化和植入文化,比如抚育文化,父母文化,角色认知文化,相互关系文化,同一性文化和亲密关系文化等。可见,种种植入的文化在由主客体的失衡平衡所引发的自我发展运动中发挥了催化剂的作用。
今天个人面临的很多问题诸如紧张焦虑和心理紊乱都可以看做是发展性的失衡问题,它与个体的成长、变化和过渡等过程有关。对临床工作者、教师、父母而言,不同发展阶段的个体心理冲突的内容不同,发展任务不同,所提供的环境文化支持就不同。在个体由于主客体关系失衡造成的心理冲突时,如何调整环境文化的功能,是放手、控制还是重新整合使个人所沉浸的文化充分发挥作用,或者更快捷的接受新的环境文化,以促进个体顺利度过危机并向前发展到更高阶段,该理论提供了新的干预角度。对周边环境的干预、对植入文化的类型、时机和功能的干预比单一帮助一个分离的个体有效的多。抚养者,家庭,学校,伙伴团体乃至整个社会都是个体已接受的文化或将要植入文化的提供者。在个体认知与植入文化的互动中,个体的自我得到丰富和成长。Kegan的理论进一步丰富了我们对自我成长的理解,使得关注他人的发展、支持他人的发展成为可能。来自教师,治疗师等一般的心理健康工作者的职业关心,来自父母,朋友和爱人的自发实践,都可以在Kegan的结构-发展理论框架中找到有力的支持和建设性的切入点。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