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小叶青槭在四月里的身份
2017-05-06 本文已影响0人
专逸_丹
在一个五月的下午,我坐在北区北缘铭牌下的长椅上,面朝着伸向港口北岸的桥和几条通往其他方向的规格不一的路,琢磨着眼前的车流与路人如何日复一日的彼此避让。道路中不显眼的一条单向车道斜抻向我的身后,只要我此刻回过头就可以看到一个多世纪以前的外来者们在这个城市留下的一方纹饰。那片街区的生长在许多年之前就变得十分缓慢,如同一个青年的缓慢衰老。
如果我此时起身走向右手边那条徐缓抬升的弯道,会在第一个街口向右瞥去,看见细雨之中的我借着整个四月里冷暖莫知的夜色,忽快忽慢地踱着小步瞻仰两株高大的槭树盘错的枝条。我在辨认那些萌芽,那些应当是绿色的细小而清晰的花与幼叶。不过靠南这株的枝头根本没有萌芽。我称它为一株槭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它与身侧的伙伴有着难以区别的体态和质地。那些混着幼叶交织在一起的枝桠,使我必须逆着它们的分形找回去才能确认一枚芽叶当属哪一尊主干;尽管它们终究都属于靠北的那株。部分根系拱出了土地,只看其中的任何一段都不能指出它在给养着谁,也不知道它是否还能自如的汲水。有时我会立在秃枝下轻微地仰首,看着苔迹斑驳的苍砺树腰上,一道裂口沿着倾斜的树腰就那么张着,露出里面深黄色的油滑木质;仿佛它自己就是自己的病榻。
我知道凭这些观察都不能断定它的出身,何况我认识它的时间根本就太短,除了这个春天之外,我只匆匆见过它在风雪中的样子。不过若是在它周遭随便走走,会发现四下里散布着的几棵身形相仿的大树,都是我以为的小叶青槭。这样一来,我便不再坚持这株病树可能是其他种属的假设,也不再花心思回想自己应当是看到过的长在它主干上的一处绝不惹眼的青芽,那样子就像是从旁边那棵树的枝头借来的。
——04/29/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