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爸爸陈先生
我的爸爸陈先生,怎么称呼?
我的爸爸,姓陈,姑且叫他陈先生。
“爸爸”,是小时候的叫法了。那时候,其实还奇怪过,大人们怎么都只管“爸爸”叫“爸”呢?
长大以后,尤其成年,也不知怎么的,或具体是由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的爸爸就也不是“爸爸”了。
但我通常也不管他叫“爸”。
亲密的叠音,叫着别扭,干脆的单字,又显得冷淡。一时之间,我竟无所适从,甚至为这事还耿耿于怀了很久。
对于陈先生的这一个身份,人们总有各式各样的称呼。前面提的那两个属于现在最普遍的。更正式一些的,是“父亲”,更乡土一些的,是“爹”,表示亲昵加幽默的,有“老爹”,表明亲近而平等的,有奇怪的外号甚至直呼其名。
但我跟陈先生,没那么正式和生硬,又离开乡村很久,幽默度也还不够,更没那么平等。
索性,陈先生的包括我在内的孩子们,就给他在称呼前加了个尊崇的前缀,谓之“老——爸——”。
我的爸爸陈先生,不很伟岸
不知道哪里来的印象:做父亲的,都是伟岸的。顶天立地,一身傲骨,直面风霜,岿然不动。
“伟岸”一词,在一度年幼无知的我的心里,画面印象是这样的:壮汉,大刀,狂乱的风,悲壮的山河……
陈先生显然不是。
陈先生个子不高,按现下时兴的“高富帅”中对“高”的标准,还有点儿矮。当然,那其中的另外的两个标准,陈先生也是达不到的。
陈先生不“帅”,但也不“挫”,小模样长得还算清爽。他会做饭,很好吃,心情好的话,还乐意整些新花样。他曾经爱干净,听说,即使在艰苦的岁月,身上也会尽量保持整洁。只是现在不年轻了,也就不那么样地讲究了。
陈先生出生在农村,种过地,烧过瓷,做过黑煤球,还是个有着十几二十年驾龄的老司机。他在公路上要是遇见了开车蹩脚的小年轻,脾气会相当臭,甚至会骂人。吹胡子瞪眼睛的,隔着几十米的空气盯着人家车屁股各种点评。
陈先生一辈子做过很多事,一路风雨飘摇,带着全家人从乡村走到镇县,又从镇县走入大城,最终还将他的其中一个孩子送出了国门。
陈先生,是一个不伟岸的、普通极了的爸爸。
我的爸爸陈先生,不很沉默
又不知道哪里来的印象:做父亲的,都是沉默的。正所谓,父爱如山嘛!
比如,父亲为儿女做了些什么,就打死不说。
陈先生可不这样。要是为我们做了什么事,他会第一个跑来通知并且采访当事人感想。
陈先生,据说年轻的时候,的确不怎么爱说话。但兴许是年纪大了,健谈了,有点喜欢说话了,而且,容易高谈阔论。厉害的是,任你天南地北,他几乎都能接。然而其实我们知道,有的时候他分明是在胡扯。可奇异的是,这个真相,并不是所有跟陈先生说过话的人都能看透。
陈先生长在那个年代的农村,吃过苦,受过累,念过书但不多。他过去会读报刊杂志,看军事时事,偶尔写没人要看的、好几页方格子稿纸的长篇大论。至于写的是金科玉律还是废话,我不得而知,因为从来没有认真去拜读过。现在,陈先生更多的是研究智能手机,但研究得不彻底。他是我所知道的少数几个,会花数据流量看连续剧的土豪之一。
陈先生爱看战争剧和年代剧,喜欢故事里有本事有朝气的年轻人,欣赏大气而明理的女性。如果有人喜欢的刚好跟他喜欢的沾边且又不赶时间,只要不是他特别讨厌的人,他会请那人留下来吃饭,心情极好的话,兴许会亲自下厨,——当然,那人要海阔天空的陪他说上一通,最好情绪高涨兴致勃勃,要是能表情丰富而到位,那就更好了。
陈先生,是一个不沉默的……我爱的爸爸。
我的爸爸陈先生无戒写作训练营第四期 第3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