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育儿

我原本打算死在他的手里(《拯救》第十二章第二节))

2020-07-11  本文已影响0人  开心香莲

 (前一篇被锁定,所以先发这一篇,待锁定被切除后再补发前一篇,前一篇讲述的是2000年我带女儿回到中国,准备见上萧晨一面之后去北京生活。)

    连着三天,萧晨在夜晚离开我和孩子,去韩雪处过夜,他对此不加任何解释。

    愤怒犹如火星,即将点着导火索,我是一座快要爆炸的弹药库,我是一座快要喷射的活火山。

    “今晚,你先不要走!我要和你谈谈!”第四天的晚上,我拦住准备离去的萧晨说。

    “谈谈就谈谈!”萧晨紧咬着嘴唇,从牙缝间挤出了这五个字,他看起来比我更像要爆发。

    我惊讶他的愤怒,移情别恋的人是他,抛妻弃子的人是他,深夜出门与女友同居的人是他,为什么他在愤怒?为什么他要愤怒?他还有什么权力愤怒?他还有什么资格愤怒?

    我的当时的智慧不足以看到:在这个时候,萧晨依旧在爱着我。他的愤怒源于他的遗憾。他遗憾我在他入狱的危难时刻没有舍身相救,他遗憾我对于他的移情别恋不能谅解,他遗憾我未曾和颜悦色地劝慰阻拦他的出轨,他遗憾我未能帮助他扭转我们爱情的不归之路,他遗憾我们的婚姻不得不走到尽头,他遗憾他不得不失去他最为心爱的女儿。他将对生命的遗憾归咎于我的无情,正如同我将人生的痛苦归咎于他的狠心。我们都看不清:我们的遗憾在于我们任由撒旦掌控了我们的人生,我们背弃了上帝的意志,我们是自己的悲剧的制造者。

    我在这时候忘记了我在列治文河畔立下的誓言:既然我在萧晨最困难的时候不能挺身相救,我将尊重萧晨对他情感的选择。我的理智无法战胜情感,我在无谓而愚蠢地苦苦纠缠。

    我在这时候还忘记了一件事,我忘记了我犯下的另一个重大错误,我恫吓了萧晨。我因为自己被萧晨抛弃的痛苦,曾经恫吓萧晨: 我要去检察机关控告他,我在萧晨面前暴露了自己丑恶的一面却又忘记了这件事。此事的萧晨不仅恨着我,也在恐惧害怕着我。

    在那个时刻,我本人并没有意识到我的这种恫吓有多么地罪恶,虽然我只是因为自己的情殇,以恫吓的方式寻找一个出气的窗口,但是,对于萧晨而言,这种恫吓几乎是致命的。

    我们都不具备一双慧眼,看清自己,看清他人,看清这人世间的爱的痛苦源头,看清生命和情感的本质,看清人生正确的道路。

    “你们不要吵,你们要好好谈,你们千万不要再争。” 萧晨的母亲拦住了我们。

    我和萧晨似乎都打算要吵也不当着他的父母面吵,我们打算走出家门、找一个地方谈清楚。

    萧晨的母亲站在我们两个人的中间,像是要用她的身体挡住我们的战火,她的满眼写满了担忧和心疼。

    我抬头看了看萧晨的母亲,她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忧愁的皱纹,她的每一根皱纹都仿佛在诉说这人世间的痛苦和无奈。我的心忽然间狠狠地疼了一下,我知道她有多爱她的儿子,我知道这个儿子的点点滴滴的痛苦揪着她的心。

    萧晨是家中的第二个男孩子,萧晨的哥哥在他三十八岁的那年死于肝癌。萧晨的母亲为长子的去世流干了眼泪,萧晨的母亲为次子的入狱熬白了头发,她的一生经过了怎样的煎熬,苍天若有知,苍天都会为她落泪。

    “妈妈,” 我望着萧晨母亲那凄楚的目光,我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我黯然道:“我不吵,我真的不吵。”

    我的内心柔软的地方被牵动了,萧晨母亲望着我和萧晨的目光透出担心,也透出了疼爱。她并非仅仅在疼着他的儿子,她也在疼着我。

    仿佛一缕阳光洒在我那原本被仇恨充满的心田,我感受到了爱。唯有爱才能化解我心头四年来聚集的仇恨。但是,在我的周遭,我已经找不到其他充足的爱去化解这过于厚重的恨了。

    “还有什么可吵?我和她还有什么可争?”萧晨开口道,他的语气依旧充满了愤怒,仿佛做尽了天下坏事、伤害了我和他之间感情的罪魁祸首是我,他则是一个正义在手、真理在胸的人。

    我刚刚柔软的心立即又被新的仇恨点燃,我凶悍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在他的母亲的份上,我转身便走,我不要当着老人面争吵,我将仇恨吞咽在我的胸膛之中。我在心中道:萧晨,你等着!你将为你的负情和凶狠付出你应该付出的代价!

    魔鬼在悄悄地掌控我的人生,我在不知不觉中准备着将萧晨推向新的悲剧,也将我自己推向更为悲情的深渊。

    萧晨开车带着我向着离家不远处的龟山驶去。

    龟山位于这个城市的西南角,是一座海拔不高但树木茂密的山丘。

    龟山原本是一个埋葬死人的地方,据说荒野中含恨而死的冤魂会在夜间游荡在山间,有人曾听到过它们的凄厉的叫声,人们说那是含着冤屈死去的鬼魂走出坟墓,向人们诉说它们在生前未曾化解的冤屈和仇恨。

    这些年来,龟山却发展成了一个高档住宅区。价值连城的别墅沿山而建,它们豪华典雅,尊贵奢侈。它们仿佛在尽情地展示金钱堆砌之下的奢华,它们仿佛在用一双表面上涂抹着黄金、实则白骨悚然的手,向那些渴望物欲享乐的人们频频致意,它们在物诱着人们前赴后继蜂拥而至,来追逐极致的奢侈和享受,人们似乎不惧怕这奢侈和享受是与黑暗和鬼魂相伴的。

    阳光下的繁华和夜幕下的凄厉遥相呼应,形成了人世间的奇观。

    萧晨开着车,将我带到了位于龟山山顶的一家私人会所,他将我带到了极致奢华又隐含着鬼魂凄哭的山野间的西餐厅。

    坐下没有多久,萧晨便对我道:“你把你的包拿过来给我看看。”

    我奇怪地看着萧晨,我不解其意。

    萧晨不加掩饰地直言道:“我要看看你有没有带窃听器。”

    我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我心说:萧晨,你是否预感到了你我离婚必然会有一场围绕着财产的相争?你是否在担心你和我的交谈为自己留下对簿法庭的证据?

    真可悲,真可悲,真可悲啊!

    萧晨,我们从一对贫穷时心无芥蒂、情投意合、肝胆相照的夫妻,成为富贵后心怀鬼胎、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仇人,人世间还有比这更悲情的事情吗?

    我把手中的小包递给萧晨,我悲切地道:“你查吧,你好好地查吧。”

    萧晨不带丝毫犹豫地接过我的包,将包内的东西“哗”地一声全部倒在了桌子上,他探过身子,逐一地翻着我的眼镜、钱包、口红、电话本、相机,忽然他的手在一卷胶卷处停住了。

    “这是什么?”他厉声问道,他的口气和神色都在诉说他的恐惧紧张。

    霎那间,我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我在心中感慨道:萧晨,你是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的?你苦苦地赚取你这辈子也用不了的钱,这些这辈子用不了的钱让你张狂、让你傲慢,让你最终离开了你贫贱时对你一往情深的妻子,现在,你又为这些你这辈子用不了的钱紧张、恐惧、担忧,你是不是生怕你的妻子和女儿抢夺了你不想给予我们的钱?

    “这是胶卷,”我道:“这是我给你女儿拍照片的胶卷。”———那时候,电子相机还没有普及,我们依旧使用普通胶卷。

    萧晨似乎松了一口气,他将胶卷、相机、口红等等一一放回我的包中,他将我的包递还给我,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在我接过包的一瞬间,萧晨忽然探过身子,将身体靠向我,他看着我的眼睛,他一改往日大老板的张狂,他苦苦恳求道:“你不要害我,你千万不要害我,你不要去公安检察机关去告发我。我将来每赚的一分钱都有你的一半,只要你别去告发我,我每年都会给你和孩子抚养费,每年我会给你…….”他说出了一个六位数字的数目。

    我惊讶地望着萧晨,我望着他那饱含着惊恐的忧心忡忡的眼睛,曾几何时,这是一对明亮的眼睛,它们充满了天真、诚恳和深情,也充满了勤劳工作后享受劳动果实的自在、简单和轻松,我曾经深深地迷恋于这对眼睛。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对眼睛开始变得混浊、空洞、傲慢,它们又在目中无人的傲慢之中变得算计、狠心、凶悍,而现在这对曾经凶悍得不可一世的眼睛居然透出了无限惊恐。萧晨,你的人生怎不让人感慨万千!

    我想了起来:萧晨公司的经济案件到这一天为止尚未结案,萧晨目前以保外就医的身份暂时逃避了监狱之灾。萧晨在恐惧,萧晨在担心,他在恐惧和担心我与他离婚的财产之争和他移情别恋的事实必将引起我的愤怒,女人一怒为情伤,情伤中的我将把我所知道的他的商业内幕和他触犯法律的事实告知公检机关,他将面临灭顶的牢狱之灾。

    原来,他眼中的恐惧和忧愁源自于害怕我将他状告公检机关。

    黑暗中,我忽然冷冷地笑了。

    我感到这四、五年来从未有过的痛快,我体内的魔鬼又一次被唤醒了,牠在我的身体内狰狞而得意地笑了。

    这四年来,我在眼泪和仇恨中生活,我对移情别恋的丈夫无计可施,我对辜负我心的爱人手足无措,我无助,我无力,我无能,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晨离我而去,我在想象中仿佛看见他和女友共度良宵,而我只能毫无反抗之力地与眼泪为伴。

    今天,在这个夜晚,在这个西餐厅,在这个夹杂着奢华的装潢和隐含着凄厉的鬼哭的龟山,我忽然感觉到了力量,我感觉到了我所拥有的反抗的力量,这是来自于撒旦的毁灭萧晨的力量,这也是进一步将我自己推入深渊的力量。

    我在黑暗之中凄厉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山野间阴魂不肯散去的女鬼想必就是和我一样,因为前世爱得太深,所以无法放手,便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分游荡在黑暗之中,发出凄楚而瘆人的叫声。

    我笑着,我酷似游荡在龟山的女鬼,这个女鬼为情苦,被情伤,复仇是她的本能,是她的凄楚的乐趣,是她阴魂不散的执着。

    我在心里说:萧晨,你张狂一世,仿佛世界都在你的脚下,荣华富贵之时,你说:“有些事情你自己去想清楚,给大老板当太太就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从来不知道怎样给大老板当太太!我也没有兴致去学习怎样给一个大老板当太太!我更不懂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只会睁开眼并且睁大两只眼!我只知道我曾经深深地爱上了一个穷小子,我嫁给了他,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健康还是病弱,我爱他,我是他的妻子,他是我的丈夫。我不是什么大老板的太太,我不认识什么大老板,我只认识你萧晨,我只是你萧晨的妻子!

    我不敢相信,有一天,一个被大老板遗弃的太太坐在大老板的面前,这个大老板低声下气地求她,只为了一件事:“你不要去检察机关告发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萧晨你何必追逐赚取你这辈子花不了的钱?你何必以钱壮胆伤爱你的妻子的心?你何必又在这个夜晚苦苦地求她不要告发那些见不了光的金钱的来源?

    “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我忍住笑,我两手支起下巴,貌似诚恳地对萧晨说:“我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我刚才说,”萧晨道:“你不要害我,你千万不要害我,你不要去公安检察机关机关去告发我。我将来每赚的一分钱都有你的一半,只要你别去告发我,我每年都会给你和孩子抚养费,每年我会给你…….”他再次说出了那个六位数字的数目。

    “什么?”我继续做出耳朵不好、听不清楚的样子,一脸诚恳地请教萧晨:“你能再说一遍吗?”

    “我是说,”萧晨刚要再次恳切地重复这番话,忽然,他停住了,他看着我那充满着仇恨和报复意愿的眼睛,他看出了我对他的恶意的捉弄。

    他在恐惧战栗之中恼羞成怒,他在恼羞成怒之中恐惧战栗。

    他凶悍地瞪着我,半响,他道:“你说!你都知道我什么事情?!”

    我莞尔一笑,极为“体贴”地道:“我知道你什么事情我不告诉你。”

    萧晨伸出右手,一把拉住我放在桌子上的左手,他的脸在狰狞中被气得扭歪了:“你说!你到底知道我什么事情?!”

    “你放手!”我正色道,我毫无恐惧之感,只有着淋漓尽致的报复的痛快,我毫不迟疑地道:“我知道这些年来,你游走在法律的边缘地带,你做的事情都在我的心里,它们具体是什么,我今天不打算告诉你!”

    我的话语貌似平静,却饱含着威胁的凶悍。我的威胁瞬间点燃了萧晨的怒火。

    萧晨狠狠地抓住我的手,死死不放,他仿佛是抓住了他生命的最后的一棵稻草,他挣扎着企图摆脱他将要到来的没顶之灾,他又好似抓住了他生命的极为凶险的一个仇敌,他奋力要灭掉他的仇敌,他唯有灭掉仇敌方有他自己的一线生机。

    我狠狠地甩掉了他的手,“呼”地一声,我站了起来,我对萧晨厉声道:“你想干什么?!你拉住我的手想干什么?!我不要和你坐在这里,我再和你待在一起会有生命危险!”我在用凶悍的语言实施我的一个女人的报复。

    说完这话,我拿起我的小包转身就走,我走出几步之后,听见萧晨在我身后跟了出来。

    我开始疾走,我听见我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我加快了我的脚步,我背后的脚步声跟着加快了,我似乎感到有些事情不对了,我开始奔跑,我背后的脚步声也变成了奔跑的脚步声,我知道萧晨随着我一起奔跑起来,他在我的身后飞一般地奔跑,他在追逐着我。

    我甩开大步,玩命地奔跑,黑幽幽的杂草从我的身边“嗖”地一声掠过,暗森森的树木从我的身边“嚓”地一声奔过,我的耳边不断地响起“咋咋咋咋”的声音,我不知道这是风声还是野鬼的凄厉的叫声,我的奔跑的急促的脚步仿佛唤醒了龟山的荒郊野岭的鬼魂,它们追随着一路跟来,它们似乎在饶有兴致地观看着人间的另一出悲情的大戏。它们追着我不放,它们追逐我死不放手。

    我身后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我不知道追逐我的是萧晨还是野鬼,我的心中一阵恐惧,前所未有的惊悸劫持了我,我使出全身的力气企图摆脱眼看着要靠近我的身后的鬼影。

    但是,我跑不动了,我真得跑不动了,我跑不出鬼魂的追逐,我跑不出我的仇恨,我跑不出我的报复,我跑不出我为仇恨和报复付出的代价,我跑不出我的因果,我跑不出我的报应,我跑不出我的宿命,我跑不出我的业障,我跑不出我在上帝面前犯下的罪恶。我的双腿发软,一个趔趄,我差一点摔倒在地下……

    身后的脚步声忽然消失了。

    我跑不动了,我又开始行走,我在极度的恐惧和失去思维能力的懵懂之中加快了脚步,我迷迷糊糊地顺着山顶通向山下的车道急步地行走着…..

    我在车道上行走着,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车声,我的心不由地一阵莫名地恐慌。

    没等我回过头去,车在我的身边停下来了。

    “你上车!”我的身边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这是萧晨的声音。

    我如同着了魔一般,顺从地爬上了萧晨的汽车,我坐到了副驾驶的座位上,我似乎认为我除了上这辆车,没有其他选择。

    我默默地坐在座位上,等候着我的宿命。我的手垂在身体的两侧,我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我失去了思维的能力,我只听从我的命运的召唤。

    黑暗中,一双手拉住了我,紧接着,这双手卡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勉强抬起头,看了看四周,四周死一般地静寂,那些“咋咋咋咋”的声音仿佛在瞬间消失了,地球好像走到了它的末日,宇宙仿佛失去了它的声响。周遭一片漆黑,世界面临它的终点,我感觉不到周边的光亮,我仅仅看见远处不时地闪动着或隐或现的微弱的光线,是附近的鬼火?还是远处的人家?

    我不知道卡在我的脖子上的手亦或来自于萧晨还是来自于鬼魂,或者说是来自于鬼魂附体的萧晨。霎那间,我意识到了我的生命的凶险。

    这双手要卡死我吗?这双手打算灭绝我吗?如果是这样,这又有什么不可?这又有什么不好?!

    我———一个体内流淌着我的祖先祖祖辈辈从一而终的血液的女人,我———一个自十九岁起就深深爱恋了我的第一个男人并将其视为我这辈子唯一可以依赖的男人的女人,我———一个为情生、为情死的女人,就这样死在自己曾经深深爱过的男人手里,到底有什么不好?我还有什么遗憾吗?我爱过了,我恨过了,就这样死在一个也曾深深地爱过我的男人的手里,再让我的灵魂升上天空,在天空中在冥界里看着他为我哭泣,这到底有什么不好呢?

    这也许就是一段爱情故事凄楚的摄人心魄的结局吧?我知道爱情的惨剧是怎样发生的,我不仅知道在别人的故事中,爱情的惨剧是怎样发生的,我更加知道在我们的故事里,我们怎样逃不出我们悲惨的宿命。

    我闭上我的眼睛,我等待着我的宿命,这龟山原本充满着冤死的孤魂野鬼,这龟山的孤魂野鬼中一定有为情而死的女人,那就让这荒郊野外再增加一个女鬼吧,多一个又有何多?这世界充满了为情而伤的女人,这世界也不会在乎少一个为因得不到爱而生不如死的女人,少一个又有何少?

    我闭上我的眼睛,我等待着我的宿命。

    卡在我的脖子上的手却没有使劲,卡在我脖子上的手慢慢地松开了,它居然没有一点要下手的意思,萧晨他终是不舍得杀死他曾经深深爱恋过的女人,他终是连想都没有想过要杀死这个可能会害死他的女人。

    啊,萧晨,你终是善良的,你终是不忍下手,你终是不肯让疯狂、自私和恐惧完全占领你的心灵,你终是不肯让撒旦掌权,让你彻底丧失理智,去杀死你的孩子的母亲。

    我慢慢地在座位上坐直,我抬起了头,我打开车门,我从车里下来,我走到了车外。

    我回过头,向车内望去,我看见萧晨呆呆地坐在车内,他的两只手无力的摊在身体的两侧边,他的头微微向右侧着,他并不看我,他看着天。我从来未曾见过他如此落寂,他好像是这龟山的一个野鬼孤魂,他的目光呆滞,他仿佛无法搞清楚我们周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仿佛在向天发出他的天问:

    我们的人生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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