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刀外传（2）

无极跟着师父学艺已有两年。师父，自然也就是那位救了他的大汉，行事总有三分邪性，七分怪异，人送外号“怪客柳”。柳字乃是取自他俗家的姓氏。两年过去了，无极早就不是那般面黄肌瘦，骨瘦如柴的样子了。面容虽然还是一样的清秀，但身形壮硕，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怪客柳两年前收了无极作徒，自然是让他把祖师都供奉了一番，免得以后出了山门不懂得礼数闹了笑话。他们这一派名唤“北门”，自上两千五百年，传到怪客柳，正是第五十六代。但北门向来人丁不旺，一代多则五六传人，少则一二传人，枝叶不茂。因此掌门对子弟也是极为爱护，说直白一点就是护短非常。无极入了门也是怪客柳的大弟子，自然也是被悉心教导，情如父子。

说到这课业，内修一口气，外炼筋骨皮。内经乃是修的北门无上心法，“藏玄图”。藏玄图共分五层，通过依次打通身体各处穴道而提升道法内力。通穴之法，古来有之，其他修玄门派自然也有相关涉猎。但是北门藏玄图，乃是先用秘法探知体脉特征，依据这不同特征，施以对应的通穴顺序。如果这顺序有误，轻则经脉逆行，痴傻疯癫，重则血气外冲，神佛难救。

无极实在独具根骨。怪客柳第一眼见到他，就注意到其体脉是藏玄图中所记载的“混元地脉”。这“混元地脉”是所有体脉中数一数二的极品存在，比怪客柳自己的“三阳脉”还要珍稀。怪客柳多年一来自矜传承，遍寻大江南北，只为了遇见一二极品体脉，将北门发扬光大。他正是在无极身上看到了这份未来！

两年以来，无极日夜练功，朝服紫气，夕啜霞光，进步自然也是飞速。到现在，第一层的穴道都贯通了，连带着第二层有一半的穴道也打通了。可是听师父的意思，这打通穴道，越到后面越困难。无极自然是不敢懈怠，一天比一天勤快。

怪客柳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其实，无极这进度已经是前无古人了。但怪客柳嘴上不说，每旬查验进度从不间断。

外功，实际上就是杂七杂八的武功都来一遍，刀枪剑戟，斧钺棍棒全都熟识掌握。北门的外家功夫从来不拘一格。祖师爷传下来的训话就是，什么都学，然后每人自创一套。其实道理也浅显得很，每人的体脉不同，如果外家功夫千篇一律，总有人上手，另有人别扭。于是，祖师就想了这么个笨办法，所有的你都学一遍，然后自己依凭心法和习性，自创自悟一套属于自己的功夫。比如说，这怪客柳藏玄图大成之后，总算领悟到了一套“三阳掌”，掌风刚烈无比，不使内力的情况下都可以擦空着火。

无极现在虽然内功仅有小成，但众兵器之中，对刀情有独钟。每每练习，这刀罡中隐隐有混元地气，仿佛有搬山卸岭之力。但怪客柳觉得此时言之过早，还需等他通了第四层穴道再谈不迟。

山上寂寞，无极虽然早慧，但仍是小孩心性。所以，怪客柳每隔一两个月，就会带他下山游历一到两天。本来，北门不是出世之道，反而大大鼓励弟子在尘世间走动，除恶扬善，保一方太平。这游历也是名正言顺，让无极感受人世冷暖，不至于全然不晓人间百态。

这天，他们来到山下镇子。用过午饭之后，两人自在街上悠闲踱步。无极想着离开父母已经两年，但仿佛已经恍如隔世。父母，好像是前尘缘分，虽谈不上是孽缘，但仍然是苦难。还有自己的那个妹妹，恐怕早已不知生死了。

这两年来，饥荒算是变得越来越少了，但仍有很多人沿街乞讨。本来无极是不会多在意这些，因为师父说过，你永远也帮不了那些不愿意自救的人。

突然，他的目光被一旁的一大一小两个乞丐吸引了。是一对父女，父亲有手有脚，但是好像身体有疾，女儿则跪在街边一动不动。两个人俱是衣衫褴褛，脸上也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黑泥。那女孩只有一双明眸，亮如星辰，一下子攫住了无极的心。

妹妹！她是妹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