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洒明城Ⅰ：诸城纷争》（1）夕阳下的少年
第一卷 诸城纷争
第一章 夕阳下的少年
幽城的三月，草长莺飞，细雨绵绵。有时，朦朦胧胧的细雨笼罩整座城，明明白昼却犹如黑夜，加上料峭春寒，让人顿生时空错乱之感，以为自己已入幽冥之界。一下子会让人感觉，幽城，城如其名。
只知幽城之幽，从而对它避而远之，那就大错特错了。殊不知，幽城，是那些择一城终老之人的归宿。因为身处夕阳迟暮下的幽城，就仿佛能听到属于生命尽头的号召，看那金黄的落日余晖，借它把生命第二次点燃。
陆冥此时此刻正站在幽城外城一处瞭望台上看着夕阳，正值青春年少，他缺少少年的活力却多了一丝阴郁。或许正是由于幽城的地理环境吧，毕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嘿，陆老大，在干嘛呢。”只听见身后叫喊声响起，陆冥回过神来，并且嘴角掠过笑意。陆冥深深感觉到，身后有朝阳在升起。
“荆风，你怎么来了，找我何事。”陆冥转了个身，看着那如朝阳般的少年疾步走来。
“我说陆老大，且不说你是我名誉上的大哥，单说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对这个太阳有什么好发呆的。怎么，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快跟兄弟说，我绝不说出去，我可是出了名的嘴严。”荆风边说边眉飞色舞，好像真觉得陆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被他得知一样。
“来这的目的，我已经问第二遍了，事不过三。”陆冥丝毫不在意他刚才的一番嘻闹调侃，一脸严肃地问道。
“陆老大，老大气场不减反增，若不是当初我懒，练武不勤，因而学艺不精，说不定我就是你老大了。如果真是那样，我非让你听我说话，你不烦死，我绝不休停。”荆风显然对陆冥的冷漠态度不满。
听到荆风的回应，陆冥内心又何尝舒服。不过，既然他不肯说，就不理他便是。于是，陆冥毫不犹豫地又转了过去。
“又是这招，老大，您这招以背对人真是出神入化，不管您对这招有多么满意，也不必每次见我都使出来吧。”荆风讥讽地扯道。
得到的回应是沉默，荆风每次都觉得和陆冥说不上话，但从内心对陆冥是很尊重的，因为他知道 ，这才是陆冥，他的陆老大。只是不习惯跟这种人谈话，跟他说话，有种把石头扔进河里，却毫无响声，甚至连起码该有的涟漪也不会产生。
“我也不是特地来找你的，只不过明天要去见二哥，想到你也要去，于是盘算着和你一起。我们三兄弟好久没聚到一块了。”荆风不再开玩笑了，一本正经地说道。
陆冥也再次转过来，对他说：“我什么时候说明天会去明城见你二哥了。”
“明天是什么日子，不会忘了吧。”荆风反问道。
被荆风这么一问，陆冥沉思了一下。小声呢喃道：“明天，难道是……三月中……”。
“明天是上三城与明城东部结盟的日子，当然能见到二哥了。”被荆风这么一提醒，陆冥一下子找回了记忆。
“你说，为什么上三城要与明城结盟，这些年不是很太平安定吗。”
“明城老城主还威慑得了下五城吗，上三城的势力就算结合在一起曾经可以与明城，和下五城抗衡，三大势力在这禹域平起平坐。但是，明城老城主老了，而上三城由于近年来安逸自大的生活可能实力已经远不如下五城了。何况，那五城这几年表面上看各城都是在正大光明往来，背地里肯定在勾结着什么，或许是在等待时机，你以为他们不想坐拥明城的中间地带亦或上三城的东边。西边地方不大，还挤着五座城，你想想，他们甘心吗。”荆风头头是道地解释着。
“你怎么就知道他们并非只有表面的来往，存在暗中勾结的行为。”陆冥对他的推测显得不置可否。
“因为我们上三城除了有表面往来外，也有暗中交易的行为。这事是我偷偷打探来的，我爹可不会跟我商讨这种大事。”荆风小心翼翼地说，生怕陆冥没听清楚。
这下陆冥相信了，连上三城都会做这种事，下五城没理由不这样做。陆冥想了想，转过身指着夕阳对荆风说：“为什么太阳会下山。”
“这不是废话吗，日出日落，有规律有秩序地进行，所以我们才得以生存，不然，哪有世间万物。”荆风对陆冥的这个问题显得不屑一顾。
“既然一切有秩序，我们都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破坏这一切。”陆冥道出了自己真正的问题。
荆风明白陆冥醉翁之意不在酒，也直截了当地回应道：“秩序唯一的作用是用来打破的，这是一个怎样的时代，你不清楚吗。”
陆冥听到荆风的回答吃了一惊，没想到荆风会这样回答，也很困惑刚才那个爱开玩笑的荆风和现在这个现实果敢的荆风哪一个是真的。
“那为什么不继续各自在暗中来往，而这次选择如此正大光明地同明城结盟，不怕下五城起兵吗。”陆冥继续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恐怕此事不会简单。”荆风想了想继续说道：“这次结盟必定会掀起波澜，这将成为我们与下五城的首次交锋，我是这么想的。”荆风一脸严肃，像是在指点陆冥。同时，荆风内心也奇怪，心事重重的陆冥竟会如此单纯，或许只有神才会有他那种想法。
陆冥心想，老城主呢，这个世界的秩序执法者，他真的同意此次结盟吗。陆冥不想再继续问下去，他知道荆风知道的不过只是些表象。如果说真像就隐藏在明日的黎明中，又会有多少人过得了今天的漫漫长夜。何况，现在还只是黄昏。
荆风见到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决定不说这个，便恢回复了之前的令人觉得有轻浮之感表情。他知道，自己永远只有这个才是真的，刚才那个不过是伪装，他没想到，平时在自己爹面前装的成熟样子，一不留神就跑了出来。
是啊，面具戴得越久，就越难摘下。
“说说看，为什么常来看夕阳。我是认真地问，可别不回答或随便找个借口敷衍我。”
陆冥并没有回答他，好像还没从刚才那件事里走出来。
“陆老大，你听着，我还是我，那个曾经打架输了缠着找你帮我的那个讨厌鬼。”
陆冥笑了，笑自己对兄弟不了解却以为了解，笑自己对那些不关己的事瞎想而闷闷不乐。
“我不是在看夕阳，而是在等夕阳下山。”
“为什么，天黑了更没什么可看了。”
“我能感受到夜晚，就在夕阳彻底消失的那一刻。”
荆风看着他，陆冥那样认真地说，想极力表达却只能把最直接的感受说出来。
荆风听他这么一说，好像自己在某一刻也会有某种特别的感受。
两人就站在那里，看着夕阳落下。夜幕刚降，一阵风拂过，把夜幕吹得更匀了。
“感受到了。”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