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法的首次结集,先「经藏」还是「律藏」?
这问题在汉语系的佛教已置放千年,向来都认为结集时是经先律后,所以《汉传大藏经》的编排次第是「经、律、论」。但近十几年来受到《南传巴利三藏》「律、经、论」次第编排激荡,所以我们有必要再重审检视一番,看看双方熟是孰非。
以下比对资料,取自所有记载「首次结集」的部派《律藏》文献,文中所使用《律藏》简称代码之全名,请参阅文末[附注一]对照;
《南传律》与《岛史》先结集「律」再结集「经」,并提到「经」的部份是由九分教(注3)组成。
《四分律》先「律」后「经」再结「阿毗昙藏」。于「经」分为《四阿含、杂藏》共组。
《五分律》先「律」后「经」。于「经」分为《四阿含、杂藏》。
《僧祇律》先「经」后「律」再「阿毗昙」。「经」分为《四阿含、杂藏》。
《十诵律》先「经」后「律」再「阿毗昙」。
《毘尼母》先「律」后「经」再「阿毗昙」。「经」分为《四阿含、杂藏》。
《善见律》先「律」后「经」再「阿毗昙」。「经」分为《长阿含经》、《中阿含经》、《僧述多经(相应)》、《殃堀多罗经(增支)》、《屈陀迦经(小经)》。
《根杂事》先「经」后「律」再「阿毗昙」。「经」分为《四笈摩》。
《萨勒伽》先「经」后「律」再「阿毗昙」。
列举九份部派文献统计,先结集「律」者为五票、结集「经」者为四票。至此, 首次最先结集「经」或「律」的答案似乎已彰显了,但,不能用这投票结果为答案。因为还有一项很重要的背景元素要加入审核:是哪二个部派子系的传承(大众部 or 上座部?)。九份资料中,除了《僧祇律》是大众部,其它都是属于上座部。
其中《南传律》与《善见律》是属于上座部之分别说派系;《十诵律》与《根杂事》《萨勒伽》是隶属说一切有派系。
合并同部派系资料再计算,结果就是四(分别说派、法藏派、化地派、雪山派):一(说一切有派),「律」先结集者为四票者。
只是这四票,我们仍旧也不能轻断「首次结集」就是「律」先「经」后之流程。理由是:既然同出自上座部系统,但怎麽会出现记录不一致的现象呢?
由于「首次结集」的周边参考资料有限,所以这议题就在这先打住,待下一章<第二次结集>的内文中,将会再管窥析出。只是于此同时,有一项关键需留意:结集的人数比例。
结集的人数比例,乍看下这是一个蠢问题,可千百年来不都因忽略了这个而出现矛盾所在?
九份部派文献所指出的都是五百位阿罗汉共聚,这点没问题。但问题是:未参与「首次结集」的阿罗汉以及非阿罗汉的大德尊者们,其人数肯定是超越此五百人之数倍。
试想,在未有网路电信的古印度,会中的五百位阿罗汉尊者共识(不论是戒条数,或是佛已制不增废原则),是否同步于游化他方、他国未归的所有比丘僧侣都是认知一致?
又或者,就当制戒是制到佛入灭时才告终。在制戒终止前,我们必须考虑这诸位大德尊者们,有些是制戒前(注4)便被佛陀遣去四方弘法度众(如舍利弗尊者请佛制戒前的最初首批僧侣,耶舍等人(注5)。
试想:若是边鄙处的佛弟子,接轨到的是制戒前、或是制戒初中期便外出游化度众的阿罗汉圣者,那麽佛弟子的戒律条数,会是传承几条呢?
综合以上论点探讨,在会内五百阿罗汉与在会外他方 N 倍数的比丘僧,其实就已出现认知分歧的可能性,只是这问题,是等到佛灭百年后的几代嫡传弟子们交会时,才浮上台面,造成「第二次结集」的滥觞。(详见《略谈南传《巴利三藏》由来之第二次结集》)
注3 :九分教为初期结集时,对于佛陀曾说过的教法初步分为九大类性质(1.修多罗;2.祗夜;3.记说;4.偈颂;5.无问自说;6.如是语;7.本生;8.未曾有法;9.毘托罗)。之后再依性质内文的长短而归类,内文较长者归为《长部/长阿含》,内文教短者归为《相应部/杂阿含》,内文不长不短者归为《中部/中阿含》,与法数有关的归为《增支部/增一阿含》,对于未归类于《四部/四阿含》者归为《小部/杂藏》。
(这九分教的模式换成现代白话诠释,就像将文章分成 九类性质,如:说明文、记叙文、议论文、应用文、引论文、寓言,之后再依文字多寡而归类是长篇、短篇、小品等)
注4:《僧祇律、卷第二十三》:『世尊成道五年比丘僧悉清淨。自是已后渐渐为非。世尊随事为製戒。立说波罗提木叉。』
《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卷第一》:『尔时薄伽梵,从初证觉于十二年中,诸声闻弟子无有过失,未生疮疱。世尊为诸弟子,说略别解脱戒经曰‥‥。』
注5:《南传律、大品、第一大犍度、魔缘》:『时,世尊告诸比丘曰:「诸比丘!我解脱天、人一切罗网。诸比丘!汝等亦解脱天、人一切罗网。诸比丘!去游行!此乃为众生利益、众生安乐、哀愍世间、人天之义利、利益、安乐,切勿二人同行‥‥。』
《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破僧事、卷第六》:『尔时佛住波罗痆斯城仙人堕处施鹿林中。六十苾刍前后围绕。尔时世尊告诸苾刍。我今与汝。于一切天人系缚之中。而得解脱。汝等各可随诣诸方。为诸众生作大利益。』
附注一
《南传律》
全名:《汉译南传律》(5册)
部派:分别说部
汉译者:民国元亨寺编译委员会
《四分律》
全名:《四分律》(60卷)
部派:法藏部
汉译者:佛陀耶舍 竺佛念 译 大正藏22卷
《五分律》
全名:《弥沙塞部和醯五分律》(30卷)
部派:化地部
汉译者:佛陀什 竺道生 等译 大正藏22卷
《僧祇律》
全名:《摩诃僧祇律》(40卷)
部派:大众部
汉译者:佛陀跋陀罗 法显 译 大正藏22卷
《十诵律》
全名:《十诵律》(61卷)
部派:说一切有部
汉译者:弗若多罗 罗什 译 大正藏23卷
《毘尼母》
全名:《毘尼母经》(8卷)
部派:雪山部
汉译者:失译 大正藏24卷
《善见律》
全名:《善见律毘婆沙》(18卷)
部派:分别说部
汉译者:僧伽跋陀罗 译 大正藏24卷
《根杂事》
全名:《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杂事》(40卷)
部派:根本说一切有部
汉译者:义淨 译 大正藏24卷
《萨勒伽》
全名:《萨婆多部毘尼摩得勒伽》(10卷)
部派:说一切有部
汉译者:僧伽跋摩 译 大正藏23卷
参考《略谈南传《巴利三藏》由来之首次结集》
审法尊者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