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你去了哪里

2017-12-27 本文已影响70人余珂

最好的地方，是没去过的地方；
最好的时光，是回不去的时光。
——小七

一个平淡的夏天阿瑾被打发去陪独居多年的外祖母，没有欢喜也没有悲伤，平静的接受；那个时候的她对于生活的感觉已经渐渐的趋向于麻木，这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寡居的外祖母的家在荒凉的山脚下，附近只有零星的几户人家，相距的还是很远的距离，相互之间的交流更多的限于黄昏里灰色的炊烟。

隔绝了尘世的距离，在这里生活都是自己的。

阿瑾沉默的走完了长长的山路，背包里是简单的换洗衣物，一本很厚的书，还有带着母亲特有味道的吃食；踏在了黄昏的尾声中走进了那座，此后多年都一直怀念的院子。

狭窄的石灰板铺砌出了两条交叉的十字路，孤零零的迎接不同的人的脚印；空地上是满满的紫色的草，在黄昏的余温里摇曳的让人着迷。

莫名的颜色，一场视觉上盛宴。

黄昏时，一个人坐在梧桐树下喝着淡淡的茶水，阿瑾卸下了所有的心防，看着余光在迅速的消失，任凭山间的清冷开始无声的蔓延；

夜晚来临之前，普通人家的饭桌上有了温暖的欢声笑语，阿嬷在铁锅里做的饭有一种淡淡的过去的味道，那是阿瑾最喜欢的样子。

青绿色的莴苣在白色的瓷盘里冒着白色的蒸汽，满眼的青绿色落在了白色的米饭上，只有两种颜色的晚饭在浓汤的余味中收尾。

莴苣扑在米饭上的样子，有着它特有的淡淡的清香，父亲不喜欢这个味道，阿瑾只有在这个小院里才能享用；她怀念又珍惜，却终究要用力挥手告别，说一声再也不见。

莴苣做成的马车，里面装着阿瑾灰色的梦。

莴苣居

夏天的夜里有着难得的清风，从山里吹来了夜猫的叫声，凄厉中有着嘶哑；虫鸣的声音在紫色的草丛里此起彼伏，阿嬷苍老的声音在很慢，很慢的讲着一个过去的故事。

阿瑾用力嗅着风的味道。

阿瑾一直喜欢阿嬷紫色的院子，有一种安静的神秘感，紫色的海洋里肆意生长的是一种能够驱蛇的草；

山脚边，最不缺少的访客就是各色各样的动物，阿嬷怕蛇，怕到了一种病态的样子，所以长年累月的弯着她的腰，精心侍弄着紫色的院子；

阿瑾一直不明白黑夜里敢于和狼对视的阿嬷，怎么会怕那柔软的蛇？

直到后来，慢慢明白；

这世间，蛇扭动柔软而妩媚的腰肢，在你面前翩翩起舞，在你陶醉以后吐着鲜红色的信子，像极了背后看不见的冷刀子。

伤口上滴着的血，是看清楚的学费，昂贵而又悲伤。

午后闷热，暗黄色的木桌放在了十字路交叉的地方；艾草在燃烧，有着好闻的端午的味道，阿瑾捧着书淹没在了蓝青色的烟雾里，眼神迷离。

蚊子发出嗡嗡的响声，围绕在烟雾之外，集体渴望着卑微的红色血水；

太过于分神，灼热感从腿上传来，艾草给阿瑾留下了这个夏天的印记，烧伤的疤痕像极了月牙的样子。

日子在一天天的减少，阿嬷的声音越来越苍老，葱油面的味道也越来越醇厚，岁月里的时光被带走的悄无声息；

这个夏天是和以往一样的夏天，可不久以后就是秋天和冬天，能熬过去的老人，越来越少，阿嬷呢？

一种莫名的疼抓住了阿瑾的心。

又一天的黄昏，烧红般的云染满了地平线，阿瑾拍了拍了屋后的老坟，“阿爷，阿瑾走了呢”；阿瑾把捡好的枯枝搬到了灶边，它知道明天一场雨不可避免的来临。

清晨，在滴答声中醒来，推开门，老天成串的眼泪落在了梧桐宽大的叶子上，又调皮的流过手心，清凉的感觉，淹没了这燥热的夏季。

夏雨，会带走夏天的一部分。

熬了很久的土豆浓汤，在黑色的铁锅里咕嘟咕嘟的冒着蒸汽，阿嬷捧着手里的青瓷碗。

“瑾，听见了吗？老天也哭了，今天是你阿爷的祭日，二十年了。”

阿瑾淡淡的应一声没有悲喜，二十年前，阿爷走的时候，她还在另一个世界等待轮回。

那年冬天，一场漫天大雪过后，阿嬷摔倒在了门口的十字路上，自此再也没有站起来；

没有了人的紫色的院子，在枯荣之间荒芜，阿瑾再也回不去了那年夏天。

背对着再也回不去的那个夏天，阿瑾和过去终究不能和解。

阿瑾:“I can't beat 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