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是你》‖8. “为了你，我今天向他道歉”

国庆过后，周翔发现周晴天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她信守诺言九点“准时”下班，每天乖乖打卡跑步或者做瑜伽，甚至周末也自觉运动----这并不是他要求的，每次收到周晴天发来的打卡记录，周翔总是不自觉的嘴角上扬。她没有其他的变化，虽然入秋了，多加了件衣服，头发长长了，遮住了高傲的天鹅颈，但整个人却很奇怪的似乎轻快了不少。

周翔笑问周晴天:“你有什么喜事吗？看着很高兴啊。”

周晴天先是不知所以，想了想说:“我把那双踢破了的皮鞋扔掉了。”

周翔蹙起俊眉，说:“祝贺你终于解决了它。”周翔想，她应该是从过去里解脱出来了，那个一边哭泣还一边自虐的女孩现在也许即使喝酒了也是会开心的吧，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也不会让她喝酒的。

十月中旬，电子系统服务公司招标工作完成，由明耀系统提供服务。周晴天和明耀团队一起，对公司各个相关部门逐一突破，然后再联合起来打通全部环节。她除了处理助理的工作，还要听明耀团队的工作说明，明耀团队到点下班后，周晴天自己再加班磕难点，很多时候不止自己加班，还要把相关部门的人留下来一起讨论解决，对此人们并没少抱怨。不过也有人说公道话:“周助自己是天天加班，我们只是轮到我们环节的时候才加班，庆幸吧。”

周翔都有所耳闻，但中期汇报时周晴天都说进行得很好，她也一直“准时”下班，他便没有理由多问什么。

周晴天不仅自己加班加点钻研，还不断督促各个部门的负责人抓紧时间学习电子系统。明耀系统的负责人也被她搞的精疲力竭，但也不得不佩服她的驱动能力。最后，电子系统在元旦过后，比预计提前一个月完成全部打通，做完最后一次预演以后就准备正式上线了。

这样不仅可以多节约一个月的运营成本，在和客户谈订单的时候还可以多一个筹码。

这天周晴天邀请了周翔和各部门领导，相关负责人和明耀团队都到场一起做电子系统从头到尾的预演。整个过程很流畅，甚至包含了一部分将来公司规模扩大时可能使用到的功能。以前各个部门割开了讨论的时候没觉得这个系统有多强大，现在放在一起打通了，大家才被震撼到了，纷纷交头接耳，我们这么个小公司，也能用这么功能强大的系统的吗？太霸气了吧！

周晴天把话筒交给周翔。周翔提前看过系统，所以大概有所了解，也预料到晴天会把项目做到这么好，接过话筒，简单的说:“我们总有一天会变强大的。到时候这个系统还会再扩容。周助和在座的各位辛苦了！”

大家鼓掌。喊着周总晚上赏光一起去聚餐。周总说:“晚上我约了新来的林总谈事情，周助带你们去吧。”

“有上限吗？”周晴天问。

“你自己看着办吧。” 周翔笑着，眼里带着些宠爱，但周晴天是看不到的。

她已经转身看向大家:“那我们把上系统给节约的一个月那100万运营成本给吃回来！”

“哈哈哈哈！” 众人狂笑。周翔也笑着离去。关门时听人在里面说，周总今天真不给面子呀，周助拼死忙活三个月，鼓励的话也没怎么说，酒也不来喝呀，周助你不生气呀？

周晴天说:“你们要生气就找个高档的酒店多喝点咯，反正我不能喝。”

周晴天觉得自己早已经五毒不侵了，不知道今天怎么会为了这么点小事闹情绪来。她带着同事们去庆祝，看着大家因为酒水和美食而欢天喜地，自己却提不起兴趣，早早回家睡去了，她以为那小情绪不用去理会，和平时一样好好睡一觉，早上去跑个步自己就化解了。

第二天早上周翔召集相关部门开会，财务部，技术部都在。议题是业界老大鸿卫的订单，这是新来不到两周的林宇豪拉来的单子。到目前为止订单一直都是周翔在跑，他觉得公司开始要步入正轨，所以要正式招聘销售人员了。林宇豪是从同行挖过来的，资历不高，比周晴天大一岁，但老东家是业界领头羊，服务过很多头牌客户，周翔看重了这一点，赶紧挖了过来。

周晴天之前不怎么过问周翔拉回来的客户订单的事，老板决定的事，她自然应该相信和支持才对。但今天这个订单，她只看了一眼，火就蹭蹭冒了上来，也不知是因为昨天的火星没灭还是这张订单实在欺人太甚。

“总价值500万元，交期3个月，分批交货，账期6个月加180天银行承兑，价格10元••••••”

周晴天“啪”的拍着桌子:“这哪是订单呀，这是抢劫呢••••••”她凤眉倒竖，差点揉了那张打印出来的纸质订单。

周翔安抚她:“你那么激动干嘛？有话慢慢说。”

“他们大企业，都是这个条件。”伴随着林宇豪悠悠而来的声音的，是他挑衅的目光。

周晴天到底修炼不够，被那种“你不懂”的蔑视感刺到了，更来气，一拳头捶下去:“大企业怎么了，你怎么谈订单胳膊肘往外拐呢？”

周翔话语里带这些怒气:“你怎么说话呢？”

周晴天气不过，“腾”地站起来，却不料用力过猛扭断了高跟鞋，周翔在旁边听着那声音都觉得疼，周晴天却忍着疼说:“周总，这种单子我们不能接！为了一个名牌的空壳子，损失我们员工的实际利益，目前我们做不了！”

在场的各部门领导虽然知道周助是在为他们说话，但也觉得她是在大题小作，因为开头周总明明只说大家一起来讨论一下这个单子怎么做，也没说就决定要接了，大家都面面相觑。周翔站起来，阴着脸说:“看来今天这会没法开了，大家先散了吧，周晴天你留下，最后出去的人把门关了。”

大家一边出去一边小声嘀咕。财务的明总说:“这俩兄妹终于要打仗了。”林宇豪才知道周晴天原来不只是一个小助理，为自己刚才的挑衅倒吸了一口冷气。只有赵总心里纳闷，这周晴天到底哪来的胆子，当那么多人的面跟周翔硬刚，真不知道这两人平时的互动状态是怎样的，难道真的是什么失散多年的兄妹？继而听到里面传来周翔训斥周晴天的声音，赵总摇头笑道:“果然是个木鱼啊。”

周翔坐在椅子里，指着周晴天的鼻子骂道:“你早上吃火药了吗？上来就喷火。好歹是我亲自去招来的新人，好歹是人家辛辛苦苦拉来的第一个单子，你好话不说一句，你就是不说话也没人当你是哑巴。”

周晴天转过身，脸上因为忍着脚疼而不得不露出痛苦的表情，嘴还很硬:“我就是气不过他一个新来的，看不起我们公司小，但凡看得起都不可能把这种订单拿回来给你研究！”

看她那痛苦的都快扭到一起的小脸，周翔又心软了下来。叹了口气:“哎，你先坐下吧。脚很疼吗？那么多眼睛看着这边，你自己解决吧，” 然后打电话给总务处让人送个冰袋过来。又接着数落，“你看看场面好不好？这么多人在场，我们两个大男人，一个多少也算是你的行业前辈，一个是你的顶头上司，你不要给点面子的呀，上来就拆台，就你懂，别人都不懂？就你心疼我们公司，我就不心疼我们员工的实际利益？这点情绪都控制不好，怎么独当一面？自己加强修炼，知道没？”

周晴天扶着总务处拿来的冰袋，“嗯”算是答应了，心想还不是因为昨天你没给我面子。

周翔看她低眉顺眼的委屈样子，想是还有什么糟心事:“我昨天没给你去捧场，很生气？”晴天不回答。

周翔解释说:“林宇豪周一就约了我谈这个合同的事，你周二才约的我，总不能后来者居上。” 晴天不看他，低着头说:“重色轻友，喜新厌旧！”

周翔愣了好一会儿，才“哈哈”笑了起来。末了，说:“我开头讲的，对方是业界老大，我们要把这个单子好好研究，找到一套，不对，现在看来，至少三套谈判方案去跟对方谈。你本来不参加商务谈判的，这次，你要参加吗？”

“我不参加，我只支持你的工作，但这个林宇豪，我不放心他。他虽然人来了，心还不在这里。” 周晴天对他始终心怀芥蒂。

“晴天，你可以不放心他，也可以帮助我监督他的工作。但今天你确实对他不住。今后你们还要一起工作，你应该要去向他道歉。”周翔语气是温和的。

但周晴天对刚才林宇豪投过来的那道带着蔑视的目光耿耿于怀，她站起来:“周总，刚才冒犯了您，对不起。但对林宇豪，我想我没有错。”

“晴天，”周翔站起来，“我你道不道歉没有关系，昨天我没去给你捧场，咱们算是两清了，但是林宇豪不一样，你们的合作才刚刚开始，你今天不去道歉，我敢打赌，你今后的工作，会遇到很多麻烦。难道你就想借着‘总助’这个头衔去压他吗？还是想借着他们传的哥哥妹妹的说法去工作？”

周晴天被最后的话彻底激怒了，她直视着周翔的眼睛说:“周总，为了你，我今天向他道歉，但是，有他参加的所有谈判，我必须参加，直到我自动退出为止。”

周翔默认了，他没有看到林宇豪对周晴天投去的那道目光，也就无法理解周晴天为何如此反感林宇豪。他甚至想，如果林宇豪是个女人，他也许能更好理解些。看着晴天一瘸一拐走去林宇豪的办公室，周翔饶是心疼也没有办法，教训总是要吃的，不然她怎么能记住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商场如战场，总不能让她日后吃大苦头。

周晴天毫不情愿地去给林宇豪道歉，倒是让林宇豪对她刮目相看。从林宇豪办公室回自己办公室的路上，周晴天一步一步走得很吃力，走着走着气也消了，刚才周翔刺激她的那些话现在想来发现自己到底还是修行太浅，居然又中了他的圈套，他说得好像她所有的工作都是在借着这个头衔或者传言工作似的，但是谁也没有因为这个头衔和这个传言而说过她什么闲话呀，她周晴天的努力和能力都是有目共睹的，她还需要证明什么吗？

回到办公室，桌子上放着一包东西，打开来看，扭伤药膏和三七粉，坐下来才看到周翔发来的微信:“中医说了穿高跟鞋对女孩子有百害而无一利，以后不是什么重要场合就不要穿高跟鞋了。”下面是中医说的截屏。

周晴天回:“知道了，谢谢周总。”没有别的表情。好像对于自己的好意，她经常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偶尔才会浅浅的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