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给生灵一次机会

应该是小时候养过鸽子的缘故，在花鸟市场被笼子里那些鸽子揪住了心。我从笼边走过，鸽子们分明是用哀求的眼神看我。我走出老远，能感到后背落满了它们的目光。我只能唉地一声，自己叫自己回头。

进店里买下一笼鸽子。它们中有瓦斑雨点有白鸽。笼子不卖不送，我借下来，让他老板娘帮我。我们抬到市场后院树林边，老板娘发现车没停在这里，我告诉她不带走，放生。她看看我，有些意外。

打开笼子，我有些意外。鸽子不出来，赶出来却飞不走，地上房上树上，落的都是。我脱下衣服挥舞着驱赶，它们居然像群受惊吓的小鸡乱蹦乱跳。我见过公路上翻车遭路人抢劫的，这会儿又见到了，路人们疯了似地四处追撵，冲扑着逮住鸽子咧嘴乐着走了。老板娘埋怨道：人家在做功德，你们这是干啥哩！但也只是无可奈何地喊几句。

隔年，又去了花鸟市场。我知道前面拐弯处是卖鸽子的，就早早折回出了后门。我滴个娘啊，后门十来米处好几家连在一起的店铺，唧唧喳喳全都是卖鸟的。我走过的时候，它们拼命朝我喊。有几只甚至憋得说起人话，满是讨好声调儿：老板你好，恭喜发财。

地上满满一笼麻雀，远比挂起来的笼子里的鸟儿苦命。我只是迅速瞥一眼，立马发现了恻隐心。唉，一条烟两瓶酒的事。走出老远，还能听到麻雀唧唧喳喳议论我。终于我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六亲不认地走回来。买下一笼放生。

这回我学聪明了，抬到路边树林，树林后面是草丛，草丛后面是山峦。笼子打开，能飞的飞走了，飞不起来的像逃出笼子的老鼠，嗖地钻进草丛里。这个看着就舒心。

后来，不去花鸟市场了。黎明街道这边每周有集市，有很多卖动物的。有次，水族店门前脸盆里，满满的尽是鳖苗。有位爷爷带着两孩子在挑选，孩子不懂轻重，一会儿扔了一会儿摔了，有只掉在地上乱跑，孩子抬脚就踩。老爷爷带着孩子走了，我心动了。

我让老板数过，付了钱，装在塑料袋倒入江里。从店门到江边水岸不过百米，可谓举手之劳。翌年清明后，我赶集买了一袋草龟放进江里。直到有天，放生时我突然觉得像在干坏事。我梳理自己思路，终于想到了寺院放生池里，密密麻麻全是乌龟脑袋。娘啊，可别让闽江两岸也出现这情况。

我觉得对于我或者我们而已，很简单一个事，而对于有些生灵，则是珍贵的一次生存机会。放生就是心起善念，做个善行，换得些许欢喜和快乐。仅此而已。

我不愿与那些和尚方丈纠缠起来，更不愿触及念诵佛号、经文和祈祷等。不是我不敬畏菩萨不敬畏佛，只是我与他人看待处理问题不同。我更喜欢在林间散步，发现小鸟欢叫，想想或许它们前辈与我有过交情，或者在江边看见大石板上晒背的乌龟，朝它们招招手，问一句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自己是不是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