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告别」雷蒙德·钱德勒

2019-05-20  本文已影响0人  哩哩Prancy

“哦,我懂了。”这会儿一片意式冰激凌含在她嘴里都不会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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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时候你该提问,有些时候你该由着小火慢炖,直到他自己爆发。优秀的警察都知道这个道理。很像下象棋或打拳击。有些人你必须围追堵截,让他失去平衡。有些人你只需要陪他玩,他迟早会自己败下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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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知道。我性格软弱,没胆识也没雄心。我抓住铜戒指不放手,诧异地发现那不是黄金。我这种人一辈子会有一个光辉时刻,秋千架上完美的一荡。然后余生就全花在尽量不从人行道掉进臭水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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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搭档个子很高,相貌堂堂,收拾得干净利落,有一种考究的恶毒气质,像个受过教育的暴徒。他们长着窥伺和守候的眼睛,耐心和谨慎的眼睛,冷漠而倨傲的眼睛,警察的眼睛。这种眼睛是他们在警校毕业典礼上一人一双领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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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顿片刻,瞪格林的眼神能冻住刚出炉的烤土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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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里高利朝我呲牙。他需要刷牙了——非常需要。“哥们儿,来两句退场白吧。”

“好的,先生,”我彬彬有礼地说,“你也许不是存心的,但你帮了我一个忙。在戴顿警探的协助下。你为我解决了一个难题。没有人乐意出卖朋友,但我连敌人都不会出卖给你。你不但残暴,而且无能。你甚至无法主持最简单的调查。我在刀刃上左右为难,你随便一推我就会掉下去。但你非得虐待我,朝我泼咖啡,对我挥拳头,而我除了忍着什么都没法做。从现在开始,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你要我看你墙上的挂钟告诉你现在几点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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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一些廉价的情感。你从头到脚都廉价。你和人交朋友,喝了几杯酒,说了些笑话,他倒霉的时候塞给他几块钱,你就把自己卖给他了。简直像喜欢看《弗兰克·梅里维尔》的小学生。你没胆量,没脑子,没关系,没见识,于是你假模假式地摆出姿态,盼着人们扑到你怀里哭。骑红色大摩托的人猿泰山。”他露出厌烦的小小笑容,“在我的账本里,你一分钱都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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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起来了,”上帝大概就是用这个声音给夏日云朵镶金边的,“我想我欠你一声对不起,但我觉得在自我介绍之前我有必要先观察一下你。我是艾琳·韦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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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人一辈子要用一半精力去维护他们从未有过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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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他向我解释人类文明,我指的是他眼中的人类文明。他打算让它再稍微多延续一段时间,但最后当心一点,不要干涉他的私人生活。否则他恐怕会打电话给上帝,取消整个订单。”

“你真是无药可救。”她说。

“我?我无药可救?这位女士,好好看一眼你家老头子。和他相比,我就是个拿着崭新拨浪鼓的蓝眼睛小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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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些人永远也学不会,”格林暴躁地说,“永远也学不会待在马路属于你们的那一边。这个案子已经结案了,锁在盒子里绑上铅块扔进太平洋了。听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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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起身。“也许你做得对,斯宾塞。你想要韦德的那本书——只要还有利用价值。你还想当个好人。两个可笑的野心。我一个都没有。祝你好运,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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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死神夺走的爱人,他应该早早死在挪威的冰天雪地里。回来的他是赌徒的朋友,有钱娼妇的丈夫,一个被娇惯和宠坏的男人,过去或许还搞过歪门邪道。时间让一切都变得低劣可鄙和充满遗憾。生命的悲剧,霍华德,不在于美丽的事物过早衰亡,而在于它们变得苍老和鄙俗。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永别了,霍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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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影印件给他。他拿在手里,捏了捏长鼻子的鼻尖。“允许我说一句我认为你是个该死的傻瓜吗?”

“我同意。”

“你还来得及改主意。”

“免了。记得你从市拘留所送我回家的那天晚上吗?你说我有个朋友要告别。我还一直没真的和他告别呢。你们刊发这份影印件,就算是我的告别了。虽说隔了很久——非常、非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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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绑一头山羊在木桩上,然后躲起来埋伏。山羊的下场往往很惨。我喜欢你。我确定我不知道原因,但就是喜欢。我不想眼看着你当山羊。你拼了命地做正确的事情,你心目中正确的事情。”

“多谢你的好意,”我说,“我伸头出去被剁掉脑袋,那也是我的脑袋。”

“傻瓜,别逞英雄,”她厉声道,“就算我们都认识的某个人选择当替罪羊,你也不是非要模仿他不可。”

“要是你肯多待一阵,我就请你喝一杯。”

“来巴黎请我喝一杯吧。秋天的巴黎很迷人。”

“我很愿意。听说春天还要更美丽。没去过,所以我也不知道。”

“按照你的情况,只怕永远也去不了。”

“再见了,琳达。希望你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再见了,”她冷冷地说,“我总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但每次等我找到,就不再想要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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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的过夜包!”我吼道,“去你妈的过夜包!再说一遍我就把那个鬼东西扔到台阶底下去。我请你喝一杯。我要去厨房拿酒。就这么简单。灌醉你的念头我连一丝都没有。你不想和我上床。我完全理解。你没理由想和我上床。但我们还是可以喝一两杯香槟的,对吧?两个人吵谁诱惑谁、何时何地和多少香槟有什么意义呢?”

“你没必要发火的。”她涨红了脸。

“又是一个招式,”我咆哮道,“这些招式我知道五十个,没一个我不讨厌的。全都很假,全都带着眉来眼去的意思。”

她起身走到我近处,用指尖轻轻抚摸我脸上的伤口和瘀肿。“对不起。我是个疲惫失落的女人。请对我好一点儿。我取悦不了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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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深深打动过我,特里,用一个微笑、一下点头、一次挥手和这儿那儿的安静酒吧里安安静静喝几杯酒。感情还在的时候真是不错。别了,朋友。我不会说再见。我已经和你说过再见了,那时候说再见还有意义。那时候说的再见悲伤、孤独而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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