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太子(16)

2018-08-30  本文已影响5人  干了这碗西北风

临渊的呼吸渐渐均匀而沉稳,灵均望着床上的人,拿起了临渊罚抄的纸张。上面的字迹那么熟悉,刚柔相济,风骨传神......

十二重天的灵云殿。

灵均挑了天最热的时候,将居乐风邢和太子来到院子里,三个少年站成一排,看着灵均懒洋洋的坐在一张黑色的长椅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昨晚闹得好生热闹啊!”灵均慢条斯理的扫视着三个少年,风邢的脸依旧很难看,居乐自惭形秽,最后一个没心没肺,四处环视着灵云殿,像是看不够一样。

“站好。”灵均声音严肃了一分,才将左顾右盼的人唤回来。

灵均望了望天空,烈日当头很好。下人抬来三口大缸,灵均一挥袖,三口大缸分别从三个人的头顶落下。风邢从容的扎起马步双臂一展,脸色十分不好看的将大缸用两只手托起。

居乐吓得双手张开堪堪将大缸抱在怀里,如同瘦猴环抱大胸,笨拙且好笑。

太子抬头一看,以风邢为范,勉强将大缸拖住。

灵均一眼也没给过风邢,这些对他都是家常便饭。灵均看着居乐摇摇头,“果然是个文神,可还撑得住?”

“......能。”居乐双手双腿都在发抖,脸憋的通红。

“你呢,太子?”灵均挑眉看向太子问道。

“尚可,尚可。”太子笑嘻嘻的答道。

灵均点点头,坐在椅子上动不曾动,一只手慢慢抬起,手聚灵力,将身后的池塘的水引出,分别引进两口大缸之中。

风邢的缸中水满纹丝未动,居乐的缸中一滴未进,太子的缸中亦是水满,灵均懒洋洋的说:“不可私语,不可挪动,水更不能洒出一滴,水洒加倍。”

灵均一派风姿,动作优雅的躺在长椅上假寐,太阳毒辣晃到他的眼睛,灵均勾起手指引来池中一片荷叶,挡在他的头上。

居乐都有些后悔,求着悦文写下那份信了。做灵均的徒弟还真不容易,毫无征兆的就训练,训练第一天他就累极休克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居乐晕倒的时候,还不忘拖一个下水。

风邢被灵均冻在冰块里三个时辰,太子在哪块冰块上,用锥子钻钻刻刻。灵均走到太子身边,看着太子刻的那无法名状的作品,“你倒是是什么都感兴趣。”

“上神说了,无论什么都有两面性。只是这么冻着风邢上神,用意为何?”

“没有用意,身为水系上神,除了舞刀弄剑,连控水之术都掌握不好。”灵均淡淡的说道。

太子虽然流落在外,但唯一的好处就是谁家的逸事他都知道些,但是灵云殿的事他倒没听说过。

“不知风邢上神如何飞升的?”太子看着灵均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我倒是好奇,两千年你去哪里转了?”灵均站在太子身后弯腰问道。

太子用力过猛,锥子划过冰面险些将他跄倒。太子吓得呼了一口气,回过头笑着说,“还能去哪?一到十二层重天我都逛遍了。”

“是吗,五重天有一个颇为有趣的小仙,是靠放生鱼类飞升。这些年你可见到他去弱水钓鱼?”灵均问道。

太子迟疑了一下,笑着说:“当然见到了,只是弱水蚀骨销魂,他哪里能钓到鱼?”

“也对。”灵均笑着答道,目光看了那烈日下都不曾融化的冰块,转身回去了。

过了半个时辰,冰块融化,太子悄声将砸砸凿凿的物什收起来,去看望居乐了。

风邢来到灵均的寝殿,灵均倚在床边摆弄他床头的冰魄琉璃盏,说道:“太子失踪了两千年,此事颇为蹊跷。你去查查这两千年他去哪了?”

“他不都说出去转转了吗?珂薇神女不曾管束他,他想去哪里就去哪了。”风邢道。

“我本来也这么想的,可是我今日问他五重天那个怜生仙可否去弱水钓鱼,他竟说见过。你觉得如何?”灵均转头望向风邢。

“那个怜生仙是个风云人物,可是他在一千年前将同僚扔进弱水后,被天帝削去仙籍打入了畜生道十世才可为人。这可是天界诸神皆知的。”风邢如实报来。

“可是,他几千年流浪在天界却不知此事。岂不蹊跷?”灵均沉声说道。

“神尊,你对太子太上心了,老君说了情之一字如刀如锯,杀人无形。”风邢皱着眉看着灵均。

“我自有考量,去查吧。”灵均向风邢摆摆手,风邢木着脸出去了。灵均拿起腰间的玉佩,摩挲着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将玉佩扯下来,收进床边的锦盒里。

风邢出去做事,居乐就无聊了许多,没人和他吵架了。灵均也对居乐的训练放松了许多,太子从小就自在惯了,虽然得到了灵云殿的许可,太子可以自由出入灵云殿,但太子也不曾在灵云殿住过。

居乐累了一天,终于闲下来写写字读读书。太子从墙外跳进灵云殿,就看见灵云殿的仙娥大惊失色的看着他。太子笑嘻嘻的看着仙娥说:“对不住,下次我走正门。”

灵均站在寝殿的门口,看着太子往居乐的房间去了。灵均微闭着眼,耳朵微动。

太子来到居乐的房间,一把推开居乐的房门,吓了居乐一跳。居乐手中的笔吓得一抖,好好的字就乱了笔划。

“下次能不能敲门,你想吓死谁?”居乐瞪了他一眼,继续写字。

“写什么呢?仙上。”太子走过去看,太子看着居乐的字滋滋叹道:“好字,好字。但我觉得,下笔应该再利落一些,这样才会有气势。”

“你常年在外面游荡,还懂字?”居乐抬头看着太子,惊讶道。

“谁说流浪就不能懂字?我不但懂还会写呢!”太子说着就从居乐手底下抽出一张纸来,抢过居乐手中的笔,蘸蘸墨就落下笔去。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太子抄下居乐写下的句子,十分得意的给居乐看,“怎么样?”

“你这下笔的气势倒像要劈了那天上的银河。”居乐笑道,“不知你的字这般好,师承何处?”

“你想知道?”太子挑眉看着居乐。

居乐点点头。太子却笑道:“自学成才。”

居乐不以为然,撇撇嘴。太子看着居乐的反应扬声道:“你不信我?”

“你的话哪里可信?”居乐再次执起笔,继续写下一篇。

“我说的是真的,是上神送了我一些书,我自己抄抄书,领悟到的。”太子拉着居乐让他非信不可。

居乐刚要反驳,突然想起两千年前他来灵云殿讨要悦文上神的碗时,遇到风邢抱着好大一摞书准备出去。灵均上神鲜与人来往,也不与人礼尚往来。但灵均上神却几次插手太子的事这是天界诸神皆知的。居乐也就信了。

“好了,好了,信你了。”居乐看着太子,倒是有几分欣赏,太子看着没心没肺,但是在学习修炼上还是颇有天赋的,不管怎么说他的父母,一个天界第一女武神,一个魔界之王,都是人中龙凤,只不过他生不逢时罢了。

灵均听着太子与居乐的谈话,微微一笑,转身回房了。那些书籍都是他亲手所书,没想到真的帮到了太子。

太子晚些就悄悄走了,没有与灵均打招呼。灵均想太子定是怕他留他住下。夜深人静,灵均睡不着,出门走走,心中想着:风邢出去几日了不回,太子这两千年一定发生了什么。

不知不觉,灵均竟然走到了居乐的房前。灵均有些意外,他怎么走到这里了?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想到了不久前太子与居乐互相切磋书法的事。

灵均手中聚起灵力,一挥袖就将熟睡的居乐与隔绝在一堵冰墙之内。灵均轻轻推开门走进去,慢慢踱步到书桌前,在一沓用过的纸张中,找到了那张独树一帜的字体。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灵均捏着那张纸看了好久,他还是能从那刚柔并济的字体里找到自己的笔体的影子的。不知为何,灵均看的入神,似是喜欢的紧。将那张纸折了几次,收了起来,转身离开离开了居乐的房间。

风邢出去了半月,终于回来。居乐正扛着十几根刀枪剑戟满灵云殿的跑,看到风邢一他踏进门,就跑开背上的东西,冲了出去。重达百斤的兵器砸到地砖上,立即出了一个大坑。

居乐跑到门口堪堪止住脚步,风邢淡漠的看着居乐,上下打量,本来白皙的小脸这段日子折腾成小麦色了,倒是入眼几分。

“你病都好了?”风邢似是不情愿的问道。

“嗯嗯,你终于回来了,出去做什么了?”居乐笑盈盈的看着风邢。

“机密。”风邢说完,就越过居乐往灵均的寝殿走去。居乐识相的没有跟上去,而是回去扛着那捆重物继续努力。

灵均看着风邢走进,立刻用灵力为他倒了杯茶,送到面前,“回来了?辛苦了。”

风邢意外的看着灵均,他为灵均办了这么多事,还第一次这个待遇。风邢接过茶杯,喝了两口,开始汇报出去半月的结果。

“事情查了大半,剩下的只有太子自己知道了。”风邢如实汇报。

“说来听听。”灵均摆弄着冰魄琉璃盏,似是无心的问。

“太子这两千年出事了,他的确出事了,只是后来几百年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是如何抱住了性命,又是如何练了一身法术。”风邢将查到的一切都如实告诉了灵均,灵均的手渐渐收紧,直到风邢讲完,又突然放松,将手上的玩物放下。

晚饭时分,太子开开心心的来到灵云殿,看着居乐和风邢两个人修着院子里的地砖。

“又不是逢年过节,叫我来吃什么饭?”太子看着居乐说。

居乐心情倒是不错,风邢的脸色就十分不好看了,瞪着居乐的时候带着恨意。

“什么时候你们两个怎么坐起了工匠?”太子看着地上的大坑,惊讶道:“你们俩动手了?居乐你没事吧,风邢没打断你一条腿埋进去?”

“你的话太多了,不要说了。”居乐看风邢的脸色越发难看,居乐小声对太子说道。太子立刻闭嘴。

这时,一个仙娥走过来,小声禀告道:“风邢上神,居乐仙上,太子贵客,晚膳已经准备好了,神尊有请。”

到了饭桌上,风邢的脸色也没有好转。灵均看着他笑道:“不就几块砖,瞧你心疼的。”

风邢臭着脸看着灵均,抱怨道:“又不是我弄得,为什么我也要去修?”

“可是这坑因你而出,你也有责任。”灵均十分好脾气的跟他解释。

居乐在旁红了脸,太子虽然知道居乐的心思,但看到风邢的反应,真真替居乐捏了一把汗呐。风邢那脸色真的不会打居乐吗?

“我又没......”“太子啊,今日风邢回来,给他犒劳一下。我吩咐厨房特地给你做了莲花玉子糕。”灵均打断风邢的话,十分慈眉善目的看着太子说道。

“谢谢上神。”太子开心的看着灵均,拿起一块莲花玉子糕来吃。

灵均看着太子开心的样子,微微皱起了眉一瞬立刻舒展开来,吩咐道:“今日有琼浆玉液,你们好好喝。”

太子看着大家似乎高兴,包括风邢那个冰块脸都舒展笑容,喝个不醉不归。酒过三巡,先醉就是居乐这个文神了,迷迷糊糊的拉着风邢就要诉说衷肠,风邢丢不起这个脸,一而再再而三被一个男人表白,连拖带拽的把居乐给抱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酒量无限的灵均和已经有了半醉半醒的太子,冷风吹过,太子打了个哆嗦。灵均站起身来,将房门关住。

“上神关门做什么?我要走了。”太子站起来看着灵均关上门站在门口说道。

“夜深了,今晚在府上住下吧。”灵均温声说道。

“不了,不了。太子命贱住不得。”太子摇摇头。

灵均看着太子向他走过去,低头看着太子,“何必这么说自己?”

“哦。那不说。”太子点点头,头一点更有些晕了,他有些站不稳,灵均伸手一只手将他扶住。

“醉了?”灵均看着太子问道。

“有点。”太子仰头看着灵均,皓白的脸蛋,因醉酒有些红晕,也烧红了薄唇。

灵均看着太子许久,太子不知道灵均那么看着他是何意,但是尚且脸皮厚的他都有些承受不住的低下头。

“我待你如何?”灵均突然问道。

“上神待太子有再造之恩,也是让太子看到这世间还有人情在的人。”也是他活着的光芒,照亮了他的前路。太子诚实的说。

“那我问你的话,你可会撒谎?”灵均收紧了手,太子才认真看向灵均。

“那是自然。”

“那你告诉我,你母神将你从灵云殿带走后,那两千年里你去了哪里?”灵均直截了当的问道。

太子脸色突然苍白,看着灵均向后退了两步,灵均抓着他紧随前进。太子眼神闪躲的说:“能去了哪里,养好了伤,练练字,练练法术,然后将天界转了遍。”

“那怜生仙现在身在何处?”灵均追问道。

“自然......自然在他府上。”太子有些慌了,哪里不对吗?

“那我告诉你,怜生仙在一千年前就不在天界了,你哪里见他去弱水钓鱼,你分明就是撒谎。”灵均沉声说道。太子想往后退,灵均不再容容,用力一拉将他拉进了怀里,灵均一愣,遂退了一步。

“上神为何这么关心我去了哪里?我去了哪里自然与上神没有关系。上神何必咄咄逼人?”太子红了眼眶看着灵均问道。

灵均答不上来,再问道:“为何不愿说?你说了不对我撒谎。还是你去做了什么恶事?”

“我没有。上神是三界鼎鼎大名的正神,太子几番得上神所救,自然不会枉费上神的苦心。”

“那有什么说不得的?”

“我不想说,我只是个没人要的闲散之人,连个神都称不上,上神何必对我这么关心,太子为你做不了什么。”太子的眼眶更加红了,身体开始轻轻颤抖。

“我没想过让你报答我,我只想知道这两千年你去了哪里?”

“连我母神都未对我如此上心,上神,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太子不懂,为什么上神他会对他这么好,他丢了两千年所有人不闻不问,连他母神都包括在内。他已经无所谓了,为什么上神他非要将他的事弄得明明白白,一定要心里清清楚楚?

灵均一时语塞,沉默了半晌,觉得自己太激动了。沉下心来,看着太子的眼泪他眼眶里打转,语气软了下来,“我既然管了你,自然要管到底。既然没有做错事,为什么不愿与我说?你以前不是什么都愿意问我的吗?”

“只是这次,这次......上神,我......”太子看着灵均,眼泪就流了下来,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说了就是有所求,“上神,你能不问了吗?”

灵均伸手将太子的眼泪轻轻抹去,可是擦了一串,又流下另一串。这个孩子啊!灵均伸手将太子揽进了怀里,将他抱住,叹气:“住在灵云殿吧,别出去流浪了。”

太子在灵均的怀里哭的更凶了,他紧抓着灵均的衣服,生怕灵均跑了似的。灵均轻轻拍着太子的后背,说道:“若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别憋在心里与我说说吧,我在天界无官无爵什么也做不了,听听总也无妨吧。”

于是,灵均软磨硬泡,终于把太子的嘴给撬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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