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观止 || 敬姜论劳逸（五）

昨天我们讲到，敬姜对于儿子的这份孝心，她的表现异于常人，且见解不凡，非但没有感到欣慰，反而叹息良久。

于是她用大量的篇幅去阐述其中的道理，用以训导这个“浅薄无知”的儿子。

她的核心观点就是“夫民劳则思，思则善心生。逸则淫，淫则忘善。忘善则恶心生”。这是“劳”与“逸”的辩证关系，只有“劳其民而用之”才能“长王天下”。

同样的道理也可以用于君臣，只有起早贪黑，勤政爱民，才能向义思善。

古代从天子、到卿大夫、列士，乃至庶人，以及家中的女人都有活要干，哪会养尊处优。

接下来，我们来看看各个阶层的女子都是怎样生活的。

王后亲织玄紞，公侯之夫人，加之纮、綖。卿之内子为大带，命妇成祭服。列士之妻，加之以朝服。自庶士以下，皆衣其夫。

我们先说王后，王后要亲自编织玄紞，玄紞，就是帽子，古时叫冠，冠上边系塞耳玉的丝带，丝带的颜色是黑色的。

玄紞【dǎn】：黑色的帽带，垂于冠冕的两旁，用来悬挂玉石；

纮【hóng】：缀在冠冕上的带子，用于系在颔下；

綖【yán】：覆在冠冕上的布；

诸侯的夫人还要编织系于颌下的帽带以及覆盖帽子的装饰品。

卿的妻子做腰带，大夫的妻子都要亲自做祭祀服装。

各种士人的妻子，还要做朝服。

庶人以及以下更底层的普通百姓的妻子，她们都要给丈夫做衣服穿。

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出，不同级别的称谓是不一样的，君王的媳妇叫王后，公侯的媳妇叫夫人，卿的媳妇叫内子，大夫的媳妇叫命妇，列士的媳妇叫妻子。

比如我们现代人介绍自己的媳妇时，可以说这是我的夫人，也可以说这是内子，也可以说这是我的妻子，这些现在都通用了，但在当时的那个时代意思是不同的，有着等级之分。

敬姜说了这么多的大道理，最后开始总结了。

社而赋事，蒸而献功，男女效绩，愆则有辟。古之制也！

春分之后祭祀土地接着开始耕种，冬季祭祀时献上谷物和牲畜，男女都在冬祭上展示自己的劳动成果和功绩，如果有过失就要责罚，这是上古传下来的制度！

经过以上的论述之后，敬姜便引用“君子劳心，小人劳力”的先王之训加以巩固。

君子劳心，小人劳力，先王之训也！自上以下，谁敢淫心舍力？

君王操心，小人出力，这是先王的遗训啊。自上而下，谁敢挖空心思偷懒呢？

“君子劳心”，作为管理者，你有竭尽全力管理好社会。

“小人劳力”，作为普通百姓，你要花力气从事产活动。

这是先王留下的遗训，上上下下各个级别的人都应各司其职、恪尽职守，谁都不能淫心舍力。

“淫心”两字是针对君子说的，也就是管理者，你不能放纵自己的内心，因为你的职责就是劳心、用心，治理好国家。

而“舍力”指的是小人，你的职责就是花力气从事生产，你不能不卖力气干活。

说完这些长篇大论，敬姜开始正面回应自己儿子的观点，他勉励儿子不要自图安逸，而要躺身勤勉 ，文章至此水到渠成。

今我寡也，尔又在下位，朝夕处事，犹恐忘先人之业。况有怠惰，其何以避辟？

如今我守了寡，你又做官，我们早早晚晚、兢兢业业地做事，尚且担心丢弃了祖宗的基业。倘若懈怠懒惰，那怎么躲避得了罪责呢！

敬姜的言外之意就是，像咱们这样的家庭更应该努力地干活才对，怎么能有偷懒的想法呢？如果要是偷懒的话，将来一定会受到制裁，遭报应的。

吾冀而朝夕修我，曰：‘必无废先人。’尔今曰：‘胡不自安？’以是承君之官，余惧穆伯之绝祀也？”

我希望你早晚提醒我说：“一定不要废弃先人的传统。”

而你今天却说：”为什么不自己图安逸啊？””以你这样的态度承担君王的官职，我恐怕你父亲穆伯要绝后了啊。”

仲尼闻之曰：“弟子志之，季氏之妇不淫矣！”

仲尼听说这件事后说：“弟子们记住，季家的老夫人不图安逸！”

文章的最后一段是点睛之笔，以孔子对此事的评判作为结尾，孔子十分肯定和佩服敬姜的言论和做法，并让弟子记下来，更加突出表现了敬姜的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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