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历史上的今天 · 10月7日 · 陈寅恪，教授的教授

1969年10月7日，陈寅恪在广州去世。

地点：

广州

类别：

人物

陈寅恪像 图源：维基百科

陈寅恪（1890 年 7 月 3 日 － 1969 年 10 月 7 日），字鹤寿，江西省南昌府义宁州（今修水县）人，生于湖南长沙，中国现代历史学家、古典文学研究家、东方史学家，曾获选为中央研究院院士，亦为民初时期清华大学国学院四大导师之一。其史学脱胎于乾嘉考据学，著有《柳如是别传》、《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唐代政治史述论稿》。与钱穆、陈垣、吕思勉并称为“现代四大史学家”。

资料来源：维基百科

修水陈门五杰，本系列已经讲述了四位（见《文人画家陈师曾》、《陈封怀，中国植物园之父》、《五杰之首陈宝箴》和《陈三立，中国最后一位古典诗人在庐山》）。今天讲述的最后一位，也是五杰中最著名的人物——陈寅恪，之前有一篇文章介绍了他归葬庐山的故事（见《大师归葬，庐山荣光》）。

陈寅恪的故事不好讲，一方面是他现在的形象太过高大，令我等难以评述。另一方面，是他跟本省的关系不太大，而本系列讲述九江名人时，特别注重这一点。

陈宝箴领诸孙及重孙合影于江西南昌（1899年），左二为陈寅恪 图源：澎湃新闻

陈门五杰的第二代陈三立生于修水，十六岁跟随到湖南任职的父亲陈宝箴迁居长沙，陈家也就离开了大山，因此陈寅恪生在长沙。1898 年陈宝箴、陈三立被革职后迁居南昌，年仅 8 岁的陈寅恪也回到了原籍。清末修水隶属南昌，因此陈家在二十年代以前和九江市没什么关系，陈寅恪也没有回过老家修水。

陈宝箴在南昌西山去世后，陈家迁居南京。其后的十几年，陈寅恪在各地求学，先去日本，后访欧洲。1914 年，欧洲爆发第一次世界大战，是年秋，江西省教育司电召陈寅恪回国阅留德学生考卷，并允许“补江西省留学官费”。陈寅恪因此回国，到南昌江西省教育司阅卷，这算是他生平的第一份工作。在南昌长期伏案头却搞坏了他的身体，得了痢疾，还患上神经衰弱、消化不良等毛病，后来他去南京与家人同住。

这次回国期间，20 多岁的陈寅恪就已经有了不小的名声。1917 年的一则报道中，称“陈寅恪乃著名文士陈三立之子，于各国语言文字所造颇深，欧洲各重要语言皆能言之，甚为流畅”。

《申报》1917 年 9 月 14 日

1918 年冬，陈获得江西教育司官费资助，再度出国深造。先到美国，后转德国，他四处求学，却没有申请过一张文凭。在这一阶段，他具备了阅读梵、巴利、波斯、突厥、西夏、英、法、德八种语言的能力，尤以梵文和巴利文特精。不仅是语言能力，陈寅恪学术声名渐著，他国学基础深厚，国史精熟，又大量吸取西方文化，故其见解为国内外学人所推重。

1925 年陈寅恪回国时，年仅 35 岁，已被誉为百年不遇之奇才、“全中国最博学之人”，受聘于清华国学研究院，与当时最有名望的学者王国维、梁启超、赵元任等人为导师，人称清华四大国学大师。

北京清华学校招考研究院学员广告 《晨报》1925 年 3 月 27 日

1928 年，清华学校改制为清华大学，陈寅恪应聘为中文、历史两系教授，并在北京大学兼课。在此期间主要讲授佛经翻译文学、两晋南北朝隋唐史料和蒙古史料研究等课程。1929 年 6 月，陈寅恪被委任为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第一组主任。1930 年以后，开“佛经文学”、“世说新语研究”、“唐诗校释”、“晋至唐文化史”、“魏晋南北朝史专题研究”、“隋唐五代史专题研究”诸科，当时名家如吴宓、朱自清、冯友兰都来旁听，“教授的教授”之誉由此而来。

1935年，他享受特殊贡献者的薪资待遇，为清华教授中月薪最高者。同年 6 月，中央研究院公布聘任评议员选举结果，每个门类最多两人。陈寅恪与时任北大文学院院长的胡适被聘为历史科评议员，这也代表着他成为了当时中国史学界的第一人。

中央研究院聘任評議員選舉結果 《申报》1935 年 6 月 22 日

“七七”事变爆发后，陈三立忧愤而死，寅恪悲恸过度，右眼失明。11 月携眷南逃，任教于西南联合大学。1941年受香港大学中国文学系邀请，任职客座教授，后接任系主任。1942 年 5 月，陈寅恪从日军占领下的香港大学正式辞职。携妻女逃离香港，至桂林，中研院物理所长丁西林前去迎接，任教于广西大学。1945 年，左眼失明。1946 年 10月重回清华。1948年，当选为中央研究院第一届院士。

1948 年 11 月北京解放前，陈寅恪一家和胡适等人乘专机飞至南京，次日赴上海。最后在岭南大学任教，未去台湾。1952，年秋院系调整，岭南大学并入中山大学，自此一直担任中山大学教授。1954年，担任中国史学会第一届理事会理事。1960 年 7 月被聘任为中央文史研究馆副馆长。

胡适夫妇抵京 《申报》1948 年 12 月 16日

文革期间，陈寅恪备受折磨。1969 年 10 月 7 日，因心力衰竭且骤发肠梗阻麻痹在广州逝世，次月 21 日，夫人唐筼亦逝。

陈寅恪夫妇相继去世后，二人的骨灰先是寄存火葬场，后改存银河公墓。因广州是陈家的伤心之地，故陈寅恪后代一直不愿将骨灰葬在广州。90 年代中期，陈家联系江西方面，希望将骨灰安葬故乡，经过长期磋商，陈寅恪夫妻骨灰得以安葬在庐山植物园内。

2003 年 6 月 16 日（旧历五月十七日，陈寅恪113岁冥诞）江西人为自己最优秀的儿子举行了墓地揭幕仪式。本段故事见《大师归葬，庐山荣光》。

陈寅恪夫妻合葬墓 笔者摄于 2022 年 8 月

陈寅恪夫妻合葬墓的那块横置着的石头上，刻着画家黄永玉书写的那句名言：“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这十个字是陈寅恪为清华另一位导师王国维撰写碑文中的一段，摘其原文如下：

“先生之学说，或有时而可商。惟此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历千万祀，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

后记：

由于陈寅恪生前与九江关系不大，本篇写不出什么新意。但总不能只做复制粘贴，因此花时间找了些民国报纸，算是丰富些实证材料。网上关于陈寅恪的文章有千百篇，照片只有那么几张，实在是看得无趣。

最后对陈先生的历史研究做点评价。笔者这种业余文史爱好者，对他也没资格品头论足，不过笔者也曾以每天十页的速度，将他的代表作《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和《唐代政治史述论稿》精读过一遍。由于文史基础太低，读了后不能说有什么长进。

陈寅恪作品 笔者摄于 2020 年 12 月

笔者读书喜欢挑毛病，几位文史大家的代表作，也读过一些。那些著作，读着读着，总能找到些难以苟同的观点，或觉得史料论证未必很严谨之处，也就是“或有时而可商”。陈寅恪的著作，的确有论证过于繁缛的特点，却如数学推理一般，极为严谨，以我的水平，“无可商”，真是不服不行。

《九江历史上的今天》是介绍本地历史的系列短文，每篇选取有明确史料记载的发生在当日或当月的一个事件，配以相关的照片、新闻图片和文献书籍等影像资料，并对事件缘由及产生的影响作出适当的评述。由于笔者水平有限，资料残缺，必有谬误及取舍失当之处，诚请批评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