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施菲软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当她下班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出租屋时,她就察觉出了一丝异样。向日葵花纹的床单一尘不染一丝褶皱都没有,床上的睡衣却只剩下她自己的那套粉色的刀刀狗整齐地摆放在被子上面。床头柜上摆放的男朋友展逸阳的相框不见了,甚至她和他的合照也不见了。床头柜上面的方寸之地曾今是他们爱情的见证地现在也变得凋零荒芜。那墙上有她精心挑选的每个旅行目的地的照片,每一张明信片和每一张车票。这里曾是她最喜欢驻足欣赏的一块天地,现在却只剩下她自己的单人照孤零零地散落在有些发黄的墙壁上。
施菲软再也忍不住了,她掩面失声痛哭起来。她坐在床边,旧木床发出“吱呀”一声响,眼泪如汹涌的浪花般一波又一波地涌出来。她抱着双腿蜷缩在床上,把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尽情地哭着,为她逝去的爱情,为她曾今的妄想。
(一)初遇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夏日午后,坐在遮阳棚下的施菲软嗓子已经干的快要冒烟了。先行去吃饭的同事还没有回来。她手里拿着小电风扇都快贴到脸上了,吹出来的风已经丝毫感觉不到凉意,只是耳边的发丝有一点点飘动,那暑热的空气也跟着在一点点漂移。
“请问是施菲软吗?”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施菲软忙站起身来。
“对,我是……”
“这个是你同事胡菲菲让我帮忙带回来的午饭和奶茶,你快吃吧。他们说要再晚一点回来,怕你等急了。”说着就把手里的两个塑料袋放在了施菲软面前的桌子上,人却没有走开。
“刚才走得有点着急,还撞到一个人,我怕会有汤汁洒出来。”他边说边打开塑料袋,仔细地查看着包装。
施菲软的目光盯着这个戴眼镜的男子,有些惊讶。他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打湿,一颗颗晶莹的汗珠从脸颊两侧滚落下来。
“还好,包装比较严实,汤没洒出来。”他抬起头微微笑着告诉施菲软。不知怎的,施菲软的心跳漏了两拍,脸颊也变得绯红一片。幸好天气热,她的脸本来就热得有些发红,并没有显出什么异样。
“你是……”施菲软看着这个近在咫尺又有些纤细的男生,虽然不是一眼帅哥,但是面容干净,眼神清澈,看着很舒服。她注意到他的手指也很修长,骨节分明。
“哦,我是明德广告公司的,我叫展逸阳,今天也在这里搞宣传推广。我们的摊位在C区,你同事胡菲菲跟我是大学同学,刚才碰上我,所以就拖我给你带点吃的。”解释完这一段缘由,他示意施菲软赶紧吃饭,他要回自己的摊位了。临走前,施菲软看到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拭着额头和脖颈的汗水。
目送着瘦高男子离开,隔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施菲软盯着那件白色T恤和浅蓝色牛仔裤在人流中穿梭流转,直到拐弯再也看不见。吃着平常吃了无数次的花溪米粉,她觉得味道美极了。
(二)确认关系
施菲软的内心打着小九九,她想认识展逸阳,想要更进一步的关系。但是她又害怕同事胡菲菲跟展逸阳不单单是同学关系。毕竟从她的观察,同事胡菲菲并没有男朋友,也许他们会从同学发展成男女朋友关系。她自己曾经的男朋友就是以前的老同学还是老乡。她总是在胡菲菲面前开玩笑地说要感谢展逸阳大热天地给自己带饭回来,还旁敲侧击地询问胡菲菲和展逸阳的关系。
在得到胡菲菲确定的否认时,施菲软的心里满是欢喜。胡菲菲告诉她,展逸阳在大学时也交过女朋友,不过后来分手了,目前是单身。他们前不久刚办了大学同学会,也是在同学会上,她才知道展逸阳在另外一家广告公司上班。他们才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想着以后是同行了,总会有些业务交集。但是他们仅限业务上的往来,不可能也不会发展成男女朋友关系。因为,展逸阳根本就不是她胡菲菲的菜。
在胡菲菲的牵线搭桥下,施菲软很快跟展逸阳联络上。一方有意,一方也并不排斥。都说女追男隔层纱,这层窗户纸被捅破还是在胡菲菲的生日聚会上。
那一晚KTV的霓虹灯闪闪烁烁,浮光掠影扫过着每个年轻躁动的面庞。在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里,施菲软玩笑似的说出了自己的心意,在场的朋友都跟着起哄。或许是酒精的醉意,又或许是几个月来嘘寒问暖的关心,展逸阳看施菲软的眉眼里都是笑意。在用身体传递气球的游戏时,眼看着施菲软为了抢救气球就要摔倒在地,展逸阳一把拉住了她,她顺势躲进了他的怀中。气球落了地,他们游戏输了,把脸埋在展逸阳肩头的施菲软心里却甜蜜蜜的,展逸阳没有推开她。从这一晚之后,二人就正式确定了恋人关系。
(三)妄念
施菲软后来才知道,展逸阳的家就在本市的郊县,离市区就1个小时的车程。他为了上班方便就在市里租房住,只有放长假的时候才会回家去,平时都是自己待在租住的房子里。
施菲软第一次来到展逸阳的出租屋时有些吃惊。屋子不大,或许只有10平米。一张1.5米的大床占据了房间的大部分面积,靠近门的一侧放着一张实木的写字桌,桌上的陈列只有一张单人照,一盏台灯和一小瓶熏香。衣柜挨着实木桌靠近窗户,窗户下面是一个简易的鞋架,上面放着两排鞋子,白色的球鞋没有一丝杂质,黑色的皮鞋透着光亮。跟衣柜相对的这一面墙被隔开,是一间小小的卫生间。整个屋子只一眼就被看穿了。施菲软坐在床边,蓝白相间的条纹床单一尘不染没有一丝褶皱。
展逸阳从写字桌下的纸箱里拿出烧水壶要给她做一杯自制奶茶喝。他从一个纸盒里拿出玻璃杯,从袋子里拿出茶包、奶包、糖包,一一倒进杯子里,滚烫的热水冲进玻璃杯,奶香和茶香飘逸。施菲软的眼睛里似乎看到了未来生活的模样。
施菲软跟第一任男朋友分手有一个最重要原因就是,她不想再回老家了,她想留在这座大城市里生根发芽。大学毕业后,本来男朋友说好陪她一起在城市打拼的,但是后来却失言了。男朋友说家里还有父母需要照顾,他必须回去,他希望施菲软能跟他一起,他们在家乡一起奋斗,一定也可以过得很好。但是施菲软知道,她学得广告设计专业,在家乡那个小县城很难就业,她必须留在大城市才有更多发展机会。自从男友回老家后,她就再也没有跟他联系过。虽然偶尔还会收到男友节日祝福的短信,她也从来不回复。他们心照不宣地分手了。施菲软并不怨怼,他们曾有过无比甜美又缠绵的时刻,她想那或许不是一段完满的感情,他们彼此都会遇到下一个对的人。就像现在她遇到了展逸阳,她觉得展逸阳就是她理想的另一半,长相看起来顺眼,性格温和,又很细心,而且还是本地人。
(四)意外
或许是老天听到了施菲软心里的期待,但却用不太体面的方式帮她实现了。
那天,施菲软从郊区的施工场地回公司,临走时,工地上的烧饭阿姨把两个香萢塞到她的包里,说很甜让她尝尝。这个工地的设计是她第一次独立负责的,所以经常来查看施工进度,烧饭阿姨跟她也熟悉了,总说施菲软跟她女儿差不多大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
夕阳的余晖透过公交车的玻璃窗洒满了整个车厢,车厢里人不多,但是已没有空位。有几个乘客拉着扶手站在车厢中间。施菲软拎着包站在靠近后门下车的地方,她一手扶着栏杆,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前面两排座位上坐着的一对双胞胎男孩。男孩们留着福娃的发型,后脑勺还留着一个小咎。一双圆溜溜乌黑黑的大眼睛,左瞄瞄右瞧瞧,对上施菲软的眼睛时,还咯咯地笑了。这可把施菲软给整乐了。她眉眼弯弯越发起劲儿地盯着这两个可爱的小人儿,心里还开始幻想着自己以后如果也能有这样一对小可爱该多好。
可是下了公交车后,施菲软才发现了一个可笑的事实,她的钱包不知何时已经不翼而飞了。她坐在马路旁边的长椅上,在包里翻来覆去地找了好多遍,都没有钱包的踪迹。那两颗黄色的香萢此时显得特别碍眼。一定是因为包包外面的扣子没扣上,给了小偷可趁之机。也怪自己看那对双胞胎男孩看得太入神了,连包包被人翻了都毫无知觉。施菲软有些懊恼,她的钱包里装着身份证,银行卡,还装着下个月的房租呢,这下她损失不小。
太阳已经落尽了最后一丝余晖,天边一片绯红的晚霞。展逸阳见到施菲软的时候,施菲软还在为自己的大意而懊悔,她把所有的委屈一股脑儿都说给展逸阳听。展逸阳温和地安慰她,让她先把银行卡挂失,接着带她去吃了晚饭,还从自动取款机上取出一些现金给施菲软,让她先救救急。那一晚,施菲软留宿在展逸阳的出租屋里。
穿着展逸阳的白T恤,躺在那张温暖的大床上,施菲软有些悸动,她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灯关了,展逸阳也躺上床,一股清漪的气息传进施菲软的鼻息。施菲软有些沉醉,那双指节分明的大手在她的身上游走,抚摸着她的每一寸肌肤,灼热的双唇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吻。施菲软并不排斥,她迎合着,想要把自己真得交付给对方。可是就在最后一刻,展逸阳却停止了,他喘息着对施菲软耳语“这个神圣的时刻一定在最重要的事情完成之后才可以,他要在结婚以后才会拥有她。”激情退去,施菲软有些迷离地沉沉睡去。她不知道这最后的一道防线会成为她的心结。
(五)心结
有了第一次的激情,施菲软感觉跟男友的感情越来越亲密了。展逸阳让她搬过来跟他住一起,这样她上班也会方便一些。其实跟展逸阳确认关系之后,她就想过搬来跟展逸阳一起住,这样不仅可以离公司近一点,还可以省掉一份房租。奈何展逸阳一直没有提,施菲软到底还保留着一丝矜持。现在展逸阳主动提出了,她欣然同意。
住在一起后,施菲软发现了更多展逸阳的好。展逸阳特别爱干净,家里的每一样物品都摆列整齐有序。穿过的鞋子他总会把鞋底的泥刷干净再放回鞋架上,换下来的睡衣他会每天折好摆在豆腐块儿似的被子旁边,牙膏他会从最底端往上挤,一点点卷起来直到最后牙膏用光。施菲软搬来之后,他还特意添置了一个床头柜,一来可以装一些东西,二来也能当她的梳妆台。他把衣柜里的衣物重新整理归类,硬是把施菲软的东西全都放了进去。他们这个温暖小窝并没有因为多加了一个人而显得拥挤。小窝里逐渐多了两人更多温存的痕迹。
但是,施菲软也发现了问题。每一次跟展逸阳缠绵悱恻的时候,展逸阳都能在最后时刻及时刹车。他给她的理由总是说现在不可以,一定要等到他们正式结婚之后才行,他才能完完整整地拥有她。一开始,施菲软只当是他对自己的尊重和爱惜,还总是打趣他原来是个老古董。可是,展逸阳一次次戛然而止的行动告诉她,这也许是一种处女情节。但是,她早已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前男友,如果他知道自己不再是完璧是不是就会跟自己分开了。心中有了心结,施菲软再面对男友的爱抚时总是有个疙瘩。她想要跟展逸阳再进一步,可是却没有勇气面对可能会分开的结局。
(六)出走
然而,害怕什么终究还是要面对。又是一年同事胡菲菲的生日,她和男友展逸阳都被邀请去参加生日聚会。胡菲菲也带着男友,另外还有几个朋友也都出双入对。大家尽情玩乐,又到了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啤酒瓶的口子对准胡菲菲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展逸阳,又转头来看着施菲软,施菲软朝她点点头。于是她大笑着提问“在座的已经不是处女的都举起手来吧!”有两个女生默默举起手来,娇嗔地捶打着旁边的男友。施菲软轻轻地举起手来,她看着男友展逸阳的眼睛从自信的微笑变成惊讶的愠怒。他沉默着,甚至没有等聚会结束就独自离开了。
那一晚,当施菲软告别胡菲菲回到出租屋时,灯是熄灭的。透过窗户隐约的亮光,她发现床上没有男友展逸阳的身影。她打去电话都是无法接通状态。最后只收到男友发来的一条短信:今晚你自己睡吧,我在朋友这里有事情就不回来了,不用记挂。
那是她跟胡菲菲约好的,借着游戏的名义她想要试探一下男友。如果他知道她已经不是他心目中那个完整的人,他会怎样。原来,一切都经不起琢磨。她想要当面找男友质问,她想要挽回,但是却已没有机会。当她第二天加班回到出租屋时,男友的物品都已经搬空了,他和她的回忆也都被撤离了。只留下一条冰凉凉的短信:我们分手吧。这个房子我续缴了一个月的房租,如果你想住就继续住,如果不住就另外再找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