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28小时的硬座火车,今天的朝阳是温柔的。
凌晨,硬座车厢静悄悄的,旅客横七竖八地躺在座椅上,过道上,偶尔一道白光划过,从车厢头到车厢尾,闪在旅客疲倦的脸上,闪在我失落的心上。几近垂直的座椅弄得我的颈部异常酸疼,难以入睡。麻木地望着车厢顶部,我眼神空洞……
踏上火车的前几个小时,早已没有了那份回家的欣喜与激动,只有一些不知名的“丧”,笼罩在心头。
回想这半年,和家人通话的次数屈指可数。家里发生了怎样的变迁,我不知道,我做出了多大的改变,家人也不知道,似乎我和家里的联系只剩下电话里几句客套的问候以及银行卡里几个数字的变动。我常常为此自责,也难以找到和家人最好的相处方式。个中原因,却不知晓。
待旁座大爷睡醒,揉揉惺忪的眼睛,换个靠窗的座位,才得以睡下。
浅睡里,胃中气体不断翻滚,脑中思绪万千,却又总是断断续续,迷迷朦朦。终于,伴随着厕所强劲的抽水声---“嗖”,我醒了,彻底醒了。
此时,天蒙蒙亮,太阳还未出来,深蓝的天空中游荡着几朵白云,远处地平线上微弱的白光,折射出几条窄窄的彩带,为朝阳的到来染下一抹底色。我望向窗外,静静发呆。看逐渐熄灭的城市路灯,看向后飞逝的行道树,看车窗上自己渐渐明晰的脸……
车厢渐渐明亮起来,这时,总有几个不安分的人,提前打开了话匣子,用十足的乡音高谈阔论着,好似在抗议着这枯燥难熬的夜晚,又好似在调侃着余下的火车时光,在他们的带动下,整个车厢逐渐躁动起来。
终于,伴着火车清脆的晨间广播,太阳升起来了。
阳光迫不及待地跑上山坡,大片暗绿里裹挟着簇簇金黄,那是秋收的颜色;天空由蓝逐渐翻白,迸发出温暖和力量;坡上偶尔白光一闪,那是房屋窗户的反光;远处的山脉有趣地起伏着,就像频率始终不愿归于概率的怀抱;漂浮着的薄雾,轻轻地盖在这景致上方,朦胧而又美好。
收回目光,内心郁结渐爽。我忽然明白,自己和家里之间已然有着一条沟壑(也即“代沟”),但阻碍我们的并不是这条沟,而是我们是否愿意花些力气,跨过这条沟,去拥抱彼此,且仅此而已。
我又望向窗外,感受朝阳的温柔,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