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之语52

妈妈看着这气氛，不说不行了。纪美本来就是一个直性子的人，也是一个利落的人。

“和夫，明天我们不去市场卖酒了。”

“不去，那为什么呀？我放学路上，还跟哥哥利则说，明早我和哥哥每人都多绑一个酒袋子在身上，就可以换回更多的食物了呢！哥哥说他自从美军空袭以后，他几乎每顿都从来没有吃饱过呢！”

“为什么不去卖酒了？明天不去，后天就可以去了吗？”

“为什么呀，妈妈。”

“爸爸……你说话呀！”

看着小和夫那天真的样子和这直白的话语，爸爸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好孩子，我们明天不去卖酒了。后天也不去，大后天我们也不去，以后我们都不再去了。”

和夫怔怔地望着爸爸，好像自己的脸被人打了似的。

他不相信爸爸说的话，他不相信。

“不，这不是真的，爸爸你骗我……。”和夫几乎是用哭腔喊出这几个字的。

妈妈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她放下怀抱里的最小的小女孩，把她交给大儿子利则。

她来到和夫身边，搂着和夫，右手还轻轻地抚摸着和夫的头发，轻轻地说，“和夫，这是真的。”

妈妈的语言很轻，很小，又很坚定。

和夫见连妈妈都在这么说，妈妈都出来证实爸爸所说的话是真的，自己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呢？

和夫真是绝望了，绝望透顶了。

他起身，离开饭桌，跑到房屋外面，朝着天空大声嚎叫，“为什么？为什么？上天你能给我一个答案吗？”

一阵抽泣声从远处传到和夫家里。

爸爸妈妈听到了儿子的凄凉的哭声，心里也不好受。

他们知道此时去劝说儿子，不会有多大的效果。

就由他去自己排遣一下自己的情绪吧？原本极度喜爱的事情，一下子就让他放弃，自然是很苦难的事情。需要时日慢慢来化解。

一个多小时后，和夫哭累了，晚上的寒气逼人。他自己失神地慢慢往家走。家里的灯光越来越清晰，越来越亮堂，把和夫的瘦小的身影拉得很长。

不能去卖酒了，心里就没有寄托了，就没有希望了。好像一个极速奔跑的人，突然戛然而止。这个卡节奏的变换，搁谁都不能很快适应的。

他需要静静，他需要想想。

和夫一夜无眠，好不容易睡着了，太阳已经升到老高了。

爸爸何不是如此呢？他也是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