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懂得恨的女人
今天要讲得这个女人,名字叫张可,是余秋雨的名篇《幽幽长者》中的主人公,我想余秋雨之所以把这篇文章命名为《幽幽长者》,应该是这位叫张可的女士,值得他长久尊敬吧!
看完这篇文章,我也是感触颇深,我不知道老天爷到底是不是公平的,它一面给了张可最好的外在条件,另一面又在她身上加注于难以言说的痛苦。
张可,她是美丽的。她的美,用余秋雨的话来讲是,她肯定比林徽因滋润,比王映霞清秀,比陆小曼典雅。
她就职于上海戏剧学院,但她并不担任课程,属于“教辅人员”编制,因院校原因,原本想设置的“研究室”没有设置成功,张可作为这方面唯一一个专职人员,因此长期以来,张可老师安静而空闲。
戏剧学院是美女如云的,因此经常会有什么“民间口碑”式的“选美”,而在这样的选美名单中,尽管入选名单不断更换,但名列第一的总是她。
可见,张可的美貌肯定是一种惊人的美,也是一种久看不厌的美!
张可,除了貌美,同时她也是一位有真才实学的女教师。
她是莎士比亚学者,她的英语好到让人惊讶。每当学院有外宾来访,学院领导应付不过来时,总会低声吩咐旁边人,叫张可来。
这时的张可就像学院里的一张王牌一样,出现在大家面前,让所有外宾都安静了下来。当然,这时的她是凭借外貌让外宾安静下来的,而接下来,当她开口时,便是凭借她那标准的伦敦口语。
面对外宾,她并不是热烈地一一握手打招呼,而是先介绍自己,表达自己高兴的心情,然后再询问外宾们来自什么机构和单位。而面对一些高傲的理论家,她会故意多谈一些,不露声色地吐露出让对方很难再高傲的专业素养。
余秋雨在文章中指出张可给人四重惊讶,第一重惊讶,就是她的美貌,第二重惊讶,就是她的英语,而第三重惊讶,绝对是大多数人难以想象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大美人,居然是老革命。
张可在一九三八年十八岁不到时,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的地下组织,长期潜伏在美国新闻处和上海戏剧界的一些单位工作。在真正的血火中战斗,危险始终近在咫尺。就在这样的危险中奋斗了十多年,直到一九四九年新中国成立。
共产党掌握政权了,她还不到30岁,本应风风光光地担任某个部门的领导,可这时却又出现了第四重惊讶:她决然退党了。
关于她的退党,有好几个传闻,基本上都是与她的美貌有关,说是一些领导看上她,想要与她有更近的关系。这时新中国刚刚成立,好些领导们在战争时拖延的婚姻大事,也终于可以提上日程了。
但这时的张可已经结婚了,她不想放弃自己的婚姻,所以她选择退党。而她公开的退党理由是,天下已经转危为安,她也就可以全身心投入自己最喜爱的文学艺术了。
另外,张可绝对还是一位坚韧温柔的女人。
在退党事件几年后,她的丈夫王元化被牵扯进一个案子,然后被捕入狱。那时的她不过才三十岁出头,她不仅对蒙冤入狱的丈夫不离不弃,而且还处处寻找经常变动的关押地点,又不断地向各个相关部门上访诉冤。
王元化出狱后没有单位,没有工资,精神又有点失常,全靠张可一人撑持着照顾,直到王元化状态一点点好转,可以在杂志上发表论文了。
试想一下,如果不是足够坚韧,怎么可能长时间里对狱中的丈夫不离不弃,为他不断地向各个相关部门上访诉冤呢?如果不是足够温柔,又怎么能照顾好一个坐过牢,没有工作,没有工资,还精神有点失常的丈夫呢?
但是就在她丈夫情况越来越好的时候,她却突然倒下了,因为脑溢血中风。虽然死神没有把她带走,但原来的张可老师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不久后,王元化彻底平反,依照他的革命履历,升任为上海市委宣传部长。这时,他们家里人来人往,可张可已经不能招待了,她躺床上,眼睛直直地看着窗外的云天,又像什么也没有看。
我想这时的她,心里肯定有委屈吧,在苦苦陪伴了半辈子的丈夫终于要恢复名誉的关键时刻,她却走入了另一个空间。就像一九四九年,在终于要昂首阔步的关键时刻,她退出了党组织一样。
只不过退出党组织时,是她的自愿选择,而退出丈夫的生活,却是老天的赐予。她受尽了一切苦,却总在幸福来临时,把她拖入另一个深渊。她是那么的优秀,可是当她躺在那床上,面对所有的无能为力时,能不感到委屈吗?
余秋雨与张可老师是有很深交情的。在余秋雨还是学生时,他们曾一起被下放到农村劳动,在闲暇时,张可就曾给他讲课,给他提看书建议。回校后,又多次受张可老师提醒与鼓励。后来,因为王元化的文章,被王元化邀请到家里,被张可老师招待。
在张可中风、王元化成为宣传部长后,余秋雨写了一篇关于张可老师的文章。王元化看到这篇文章后,对余秋雨提出了一个要求,能不能在他的文章中留出一些篇幅,让他这个做丈夫的说说自己对妻子的评价?
因为王元化的这一要求,所以我们在余秋雨的这篇文章中,看到了王元化关于妻子张可的事迹与评价。
在王元化这篇近两千字的文稿中,王元化对妻子的评价是,“张可心里似乎不懂得恨,我没有一次看见过他以疾言厉色的态度对人,也没有一次看见过他用强烈的字眼说话,总是那样温良,谦和,宽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