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皆苦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酸苦处。我也是其中一个,也和多数人一样,喜欢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但其实无论是幼年又或者是成年,哪怕已经到了迟暮之年的时候,我们能倚仗依靠的人都是自己。
1.
关于我长我几岁的人,有四——烧头发,扇巴掌,还有被迫和堂弟亲嘴以及被马踩。
很多伤害,他们都当做是玩笑。可是于我而言,是不能忘,不敢忘,以至于耿耿于怀至今。
堂哥烧我头发的时候,我还清楚的记得头发烧焦的味道一点点蔓延开,后来可能是他也意识到事情严重,就把被烧掉的发尾剪了,并且让我不要告诉我爸妈。
实际上到至今为止我也对任何人都只字未提过。我总认为事情过去了,就不需要再重提。
再后来,我记得是他让我去帮他赶牛我不去,我性子也倔,就和他吵了起来,然后就是一巴掌打在我脸上,其实我现在已经感受不到被扇巴掌的痛处了,但我还记得我回家时我爸妈问我脸上的手指印是如何来的时候,我按照堂哥教我的,告诉他们是我自己抓的。
但实际上我眼眶还红着,现在我在想那时候的我一定很难过,一定想要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告诉他,我受委屈了。
可那时候,我身边谁都没有,也没有谁会给我讨回公道。
关于被迫和堂弟嘴对嘴的事情,是一件挺难以启齿的事情,但也显得无可奈何。
那时候我和我堂弟都是家中最大的那个,无哥姐撑腰,被欺负也属于正常。
很多事情我都忘记了,但是我唯独记得他们拍手称快的样子。就好像是看了一部黄色电视剧一般兴奋。
这于我而言,是耻辱的。
至于被马踩,我想我可能和马有什么很深的纠结,那些年被马踩过不少,甚至于还被马咬过。但这些,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我明明已经很恐惧马了,在和马狭路相逢的时候,一个人告诉你,不要躲 说他不敢让马踩过来。
骑在马上那个人告诉你说如果不让,就踩过来。
结局当然是我没有被踩到,路虽然小,但我还是在马冲过来的时候身子小意识的让开了。
可其中恐惧,恐怕只有当时的我懂得。换做如今,你让我去回忆过往的桩桩件件,我都不会记得很清楚,也想不起来当初绝望和委屈,可如今的我是当初的我造就的。
2.
关于伯父伯母有三,房子,水塘,农活。
事到如今,我对他们依然存在畏惧,存在害怕,甚至于还不懂得如何和他们相处。
他们盖房子那年是2009年十月,我记得国庆节放假的时候,他们开始挖地基,让我去帮忙。可是我妈也是那时候外出打工回来,她让我早上和她一起去把地里的芋头挖了后才去帮忙挖地基。
忙完后已经是中午一点,我背着芋头回家经过伯母家的时候,她对我说了一句话,我无法说出她说的讽刺的话,但是大概意思是我们家房子建好了堂哥帮了我们,到她的时候我就什么都不做了,她还说,少了我一个,她的房子也照样能建好。
我是哭着回去的,是痛哭。
我妈在我后面许久才到家,回家说我为什么还不去帮忙,我说我打死都不去了,要去她自己去。她见我哭得伤心,也不说什么,就说等把堂哥帮我们的活还完后就不去了。
可实际上是,她外出赚钱后,周一到周五每天早上要去帮忙伯母背三十块砖头才能去学校,晚上放学后要去帮忙给建房子的人递砖,晚饭后再背三十。周六日,全天无休息。我和堂姐还会区别对待,轻的活都是堂姐在干,她会去煮饭煮菜,我只能干重活。
甚至于到年底,她们房屋建好后,还有最后那半层,那天在她家帮忙,我爸妈都回来了,我都没能赶紧回去看他们。而是在午饭的时候才能去看他们一眼,随后又继续去背砖。其实那时候伯母说了一句特别难听的话,我只是笑笑。
别人都说,他家的房子有一个角是属于我的。
其中酸处,没有任何人能体会得到,父母不在身边,奶奶脾气不好,所以我从小就懂得如何看人脸色,就懂得去讨好别人不让自己受太多打骂。
关于水塘。
我以为房子建好后,事情就会有个结果,但实际是没有。
他们家水塘从开工到结尾的最后一刻我都在。
记忆最深的是,那次下着毛毛细雨,我低烧,然后伯母给我吃了两颗药继续冒着雨帮忙,堂姐则是在家煮饭和看羊。
她还对外人说,我生病了,药都是她给的。
有几天我没有去帮忙,那时候我爸妈和我奶奶说让我把家里的秧苗弄一下,也抱怨了许多,说我还小就去给他们干那么重的活。也不懂我奶奶是如何和我伯母说的。在有一次村里开会的时候,我代表我们家去的,她当着我外婆的面,所有村民的面以及村主任的面说我妈的不是,说我妈把我看得金贵,让我给她干一点活都不愿意,还说我在他家吃喝,但其实我自己有家,是偶尔会在她家吃,但绝不是经常,还说我们是她养大的。
我在她旁边,整个人都很拘谨,那时候我也才六年级,刚准备毕业,本来胆子就小不敢顶撞人。我外婆说了几句,但是都被她顶了回去。
后来,村队长说了一句,他说他每次都是看见我在帮她干活,从房子到水塘再到农活。他还说,你自己的女儿才是宝贝吧!
后来,她才没说什么。
这件事情我现在都能够体会到那种绝望,我曾经有过无数次想要和他们大吵一架,想要告诉他们我不是好欺负的,但我骨子里是懦弱的,我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没人会帮我撑腰。
所以现在的我总是拼命挣钱,想要有钱,想要证明我不会比任何人差。
他们的农活我也从来没有缺席过,一年又一年,总是这样。
我上初中,那会儿星期六,还是春天,正往地里背粪的时候。那天我好巧不巧来了月事,痛经特别厉害,来的也特别多,裤子全都红了,所以我早上就去了镇上买药。
是我妹去帮的她,回来后我妹和我说,她说我懒,找借口去玩什么的。
我妹说了我是来了月事严重,她才算是闭上嘴巴。
还记得有一次秋收,我背着玉米休息的时候玉米连人都翻到了路下,好在墙不高,好在路下全是杂草没有石头。
那时候我也想,如果父母在身边就好了,这样我也就不用每天忙完自家的还要去忙别人的,这样我或许就能理直气壮些。不至于那么委屈,那么难过和胆小。
也不会有任何人懂得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3.
关于父母有三,偏心,自杀,钱。
我爸偏心,一直都是。这点我妈知道,所以她也一直都在替我爸找借口。
我小时候是不亲近我爸的,哪怕胃痛,伤到了也从来不会开口。
三四岁的事情我只能记得一件,并且很清楚的记得我当时的心理过程和穿什么颜色的裤子。
可能是因为当时承受了巨大的痛处,所以才以至于那么难忘。
小孩子受伤后摔倒后应该都是哭去找爸妈的,只有我,在给爷爷拿刀时不小心摔跤了,然后在自己的右脚膝盖旁边坎了一刀,很深的一刀,差点伤到骨头的那种。
可是我当时的第一反应不是哭着找爸妈,而是忍着痛把刀拔出来,然后再站起来把刀递给爷爷。
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血流到地上,右脚裤腿被血浸泡住,我爷爷才发现我伤了。
我也没哭,反而一直在看我爸。
写了这么多,前面的所有委屈和难过我都回忆不起来,但味独这里,我还能想起来那时候我畏惧我爸的眼神,以至于我很想哭,想为那时候的我哭。
我不知道当时的我是怎么承受住这巨大的疼痛的。换做是现在,我都未必能忍住,可那时候的我确实是恐惧大于疼痛,我太害怕我爸会因为这件事情骂我了,我至今都不敢看我爸的眼神,总觉得他的眼神里有嫌弃,有冷漠。
后来我爸妈提起来的时候,都说我忍耐力强,说他们都不知道当时的我是怎么能承受住那种痛的,只有我知道,恐惧,我太恐惧我爸了。
所以从小,我都不亲近他,对我妈都有一点疏离,不敢去碰任何人。
他外出打工回来的时候,我从来不主动叫他,也不会像弟妹那样跑上去让他一手抱一个,我总是远远看着,等他想起我的时候,尴尬的叫一声叔。
这种关系一直维持到我十五岁辍学出来打工为止,但是至今我对他依然畏惧,做任何事情之前都会想到他,和他的眼神。
我们盖房子那年,家里所有的农活都是我干的,村里的人也是那时候觉得我是个勤快的孩子,觉得谁以后要是娶了我肯定值了。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一直用勤奋在找存在感,毕竟平时我的存在感是极低的。
所以我现在都还找不到我自己。
有一年我们那里干旱,我每天晚上都要去水井边守水,等水把七八个水桶都装满后再背回去,那段时间,有笑有恐惧,毕竟有时候守水的人很多就会一起开玩笑,但有时候只有一个人,便会害怕,但再怕也要忍着。
我爸妈也总是争吵,我妈甚至于要自杀,她自杀了三次,我亲眼目睹了两次,还有一次是他们外出打工的时候,她割腕,回来告诉我们说是不小心割到的。
后来听她和我奶奶在厨房聊天,我偷听到的,然后跑回房间哭了很久。
还有一次是喝农药,她和我说要我照顾好弟妹什么的,我第一反应就是哭,然后跑去找我爸。
一次是跳楼,那次我被逼急了,说要替她去死。
才息事宁人。
这里我选择一笔带过,因为是心头朱砂,不管现在我们生活得怎么样都无法抹掉的朱砂。
4.
我奶奶有二,下跪,准备跳楼。
那天凌晨五点多,我们就起床割稻谷了,我奶奶可能也是累了,找不到发泄的,她就一直在骂我妈,我一边听一边哭,后来实在没忍住,就直接对她下跪,求她不要骂了。
还有一次,她接我爸电话,吵了起来,回头看见我就骂,我被逼急了就爬上二楼的栏杆说她是不是要逼死我才满意?
后来,我蹲在角落里哭成泪人。那天的太阳特别大,也特别刺眼。
这些都是形成我性格的诸多原因。从小就缺爱缺关怀,所以常常敏感多疑,怀疑生活怀疑自己。知道很多事情是错的却还是这样,以为这样就能够让人心疼,其实只是越推越远而已。
所以我经常自我反省,也说过尽量要改,可都没能成功。
其实啊!我特别爱吃鸡腿,小时候也特别想吃,但是因为知道我家里有弟弟妹妹,鸡腿是不会给我的,所以我便说我不爱吃。
谎言一说就是这么多年。
总是觉得父母是不会不爱自己的孩子的,但他们也的确不是最爱我。
我承认,我需要很多爱,很多关怀,我巴不得有个人把我当做他的整个世界,只疼我一个,我很偏执也走极端,却还是要装得温柔大度,什么都不计较,我很累,是真的累啊!
也是真的难过。
我知道我又在抱怨了,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过得比我惨,我也知道只有我自己才能百分百疼爱自己,更知道,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只爱这样一个我。
如果我真的让你受不了了,请一定要告诉我,也请一定要让我先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