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虽大,亦可谈也
爷爷去世的第三周,我第一次梦见了他。
梦境很清晰,他安稳地睡在一个大房间里,应该是灵堂,但是全然不是现实里那样各种浮夸装饰的灵堂。一连几日,白日里人来人往的祭奠,夜里家中的长辈安排了守灵,竟是在大房间的角落里布置一个小床,有几夜,便是我一个人睡在小床上,不远处,就是安睡的爷爷。直到最后一夜守完,早上舅妈来叫醒我,说:我们就要送爷爷离开了。
梦到这里我突然醒了。今天是爷爷三七的日子,民间有习俗,每个“七”过世的亲人会再回来看望在世的人。我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的安排,让我在梦境中最后陪伴爷爷离开,不管怎样,这个梦让我很安心,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也没有太多的不舍,只是平静地告别。
人从自然中来,回到自然中去,生老病死,尘归尘,土归土。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太平间、殡仪馆、火葬场那些曾经在脑海中神秘恐怖的地方,都成为了一种普通的现实的存在,只是一个人生命尽头的一份经历。就如同在那里工作的员工,他们也是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而已。
既有这一番思量,便再无睡意,索性起床。
穿衣、洗漱、装扮,收拾停当。一看时间,离上班时间尚早,于是打开app,做了一个8分钟自然冥想。思绪随着自然的鸟鸣、流水声远去,一呼一吸之间,观照自己内心的情绪。
最后搓热手掌心,熨帖自己的眼睛,再慢慢地睁开眼睛。家还是平时里的家,但那些杂乱摆放的物件,家具清晰的线条,但在睁眼的那一刻有了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它们每日在我生活中被使用被依赖,却从未如此深刻地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印在我的脑海里。物件还是那个物件,但我们之间仿佛多了一种联结。
出门远眺,看路旁的树也不一样了,一顶顶老绿的华盖上笼着鹅黄青翠的新芽,隐隐地像是蓬勃的生命力在发光。万物生发的春,连一颗普通的树也能给我惊喜。
人的生命也如同这春夏秋冬四季更替。在亿万光年里,人的一生,不过是沧海一粟,于我何其珍贵,于外界,无关紧要。
如是,世俗的评价与我内心的向往不再胶着纠缠,变得通透起来。我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着,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种生活。
不再试图给别人贴标签,活着黑白分明的世界里,因为外界的混乱已然不能影响我的内心。
不再执着于人群中寻找存在感,不再刻意隐藏自己的孱弱,也不再刻意体现自己的优越。
我只是想生机勃勃地活着,保持对世界的最大的善意和好奇心,去学习,去吸收,去感悟,同时持续地创作,输出自己的独立思考,输出自己对美的体悟。文字也好,摄影也好,画画也好,不拘于形式。
不贪心,不求全,拿自己该拿的,受自己该受的,舍得自在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