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笔｜（3）
文/滑稽的菠萝
没多会儿，母亲端着冒热气的饭菜放在桌子上。梁旭叮嘱孩子看电视不要距离太近后，坐在了桌子上，拿起了筷子。
菜很简单，不过是一个酱爆肉，油淋白菜，以及外婆菜炒肉丝，但这些都是梁旭平日里爱吃的菜。
梁旭看着眼前的几道菜，不由得嗔怪道：“妈，我一个人吃，三个菜太多了。”
只是母亲却是一笑说：“吃吧，又不花你的钱。你妈现在在家没事做，退休工资也不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你们爷俩吃好一点。”
“吃好一点儿，也不能浪费啊是吧。”
“快吃吧，别说了，啊。”母亲笑眯眯的，撑着头看着梁旭，那眼神就仿佛梁旭仍是个孩子一样。
梁旭果然不再说话，而是大口扒着饭。
“你去公司是不是因为上次去北京参加比赛获了奖？”
“唔。”梁旭一边吃着饭，嘴里含混不清地答道。
“你如果去了公司，可不能像你爸爸那样，得学圆滑一些，不要得罪人了。”
梁旭吃饭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轻皱眉头，嘴里虽然还有饭，但是吐字很清晰，而语气中则带着嗔怪：“妈。”
顿了顿又说:“我觉得爸当初做得没错，当领导不坚守原则不得罪人，底下不都乱了套？”
“反正你妈这一生也没当过领导，我只知道你爸当初就是因为得罪人……”
“妈，别说了。”梁旭把筷子拍在了桌上。
“爸爸。”正在看电视的欣欣听见了这边的动静，电视也不看了，跑了过来，抱住了梁旭的大腿。
梁旭对着欣欣露出一个笑容，摸了摸欣欣的脑袋，轻声说：“没事，爸爸和奶奶聊点事儿。”
母亲也附和着，伸手推了推面前的酱爆肉，说：“接着吃，不说了，不说了。”
梁旭哄着欣欣去看电视，重新拿起筷子来，夹了口菜，扒了两口饭，然后看向母亲说：“其实八字还没一撇呢，目前只是提名，还有竞聘流程要走。”
“哎，你长大了，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妈只希望你能平安就好了。”
梁旭终于露出个笑容，说：“妈，你想得多了，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早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母亲也不再多说，去到客厅里陪孩子玩。
梁旭吃完了饭，问了问欣欣最近幼儿园的情况，带着孩子玩了一会儿后，便哄着孩子上床睡觉。
时间不觉便走到了晚上9点多，张俊的电话如约而至。
在距离梁旭家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小街，这里无论何时，路边都停满了车，主要原因大概是因为这里聚集了品类齐全的美食。
而梁旭和张俊此时正坐在一张桌前，脚下放着箱啤酒，随意说着话。
“孩子睡了？”
“睡了。”
张俊开了瓶啤酒，取过一支塑料杯，倒满了给梁旭推了过去。
“今天你提名了副科岗位，你应该看到了吧。”
“嗯。”梁旭拿起酒杯和张俊碰了一下，一饮而尽说。
“你一点儿也不气？”张俊伸着脖子，表情有些夸张地问梁旭。
“生什么气？”梁旭觉得这问题有些奇怪。
“我告诉你，原来是没有什么提名的。”
梁旭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什么意思？”
“原来提副科，要竞聘的就自由报名，各凭本事，聘上了再公布，而今年却弄了个提名出来。”
梁旭听了，不由得瞳孔微微一缩。
“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有，江文的那个侄子，高聪也提名了，摆明了就是要和你争，我估计这个提名就是为了让他能上。知道为什么吗？”
梁旭眉头微微皱起，却没有说话，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干了。
“哎，别自己喝啊，哥们一起。”说完，张俊也倒了一杯，喝干了。
“因为明年公司有个项目，今年任副科，很可能就到项目上去负责，虽然辛苦一点，但是只要完成任务，不仅有安全奖，负责的领导估计都能普升半级。”
也许是知道梁旭不会问为什么，张俊自顾自地解答了自己的问题。他的目光在梁旭身上停了一会儿，露出个笑容接着说:“但你也别灰心，总公司给的副科，江文是不敢削了你的，但很可能是明年提。”
“哎。”梁旭举杯和张俊碰了一下，再次一口饮干。
“别叹气。”张俊掏出支烟来点上，说:“管理序列和技能序列是不一样的，你最多还有一年就能转到管理序列，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进不了管理序列。”
“管理序列？”
张俊用手拍了拍脑门，捂住了脸，语气惊诧:“十二年了吧，你竟然这个都没弄明白？技能序列往上走，最后到了专家级别就结束了，虽然参与管理，但是通过技术手段来管理，充其量相当于正科到处长级别。”
顿了顿，张俊接着说:“管理序列没有天花板，你只要际遇好，可以一直升。”
梁旭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消化了张俊说的话，继续问道:“上次吴宽也和我说过一次，我好像是什么操作序列，那个又是什么？”
张俊喝到一半的啤酒停顿悬在嘴边，眼睛瞪大，身体前倾。他猛地把啤酒杯放在桌上，神情和语气都夸张得不得了:“欸？欸？你是操作序列？不可能吧？”
梁旭顿时觉得张俊的眼神把他化为动物园里的猩猩，让他浑身都有些不自在起来，只得端起啤酒杯，喝了一口。
“我哪知道，这还不都是听你们说的。”顿了顿，梁旭又问:“这操作序列又是什么玩意？”
张俊苦笑一声说:“那是底层序列，没啥前途，也就是说你今年肯定没戏了，因为转序列很麻烦的，江文说了都不算，得上面批。”说着，他伸了伸手指，指了指天上。
这时，烧烤店老板，笑盈盈地端过来个铁盘子，里面面放着一串串红黑色，兹着油花、香气四溢的肉串，又和张俊、梁旭寒暄了几句，给两人各发了支烟，这才走开来。
“别想那么多了，现在国企能有什么前途？”张俊递了两串肉给梁旭，自己也拿起一串，龇牙咧嘴地咬起来，一边吃一边说:“你前段时间不是说想找兼职吗？有方向了没？”
梁旭听闻张俊问话，忽然想起早晨公交车上，那个女人的话:月入过万。
写作之于他而言，或许真的比较合适，网上介绍这个兼职门槛低，不用到处跑，时间自由，而且看起来收入也比较高，梁旭不仅能够随时随工作，且能够兼顾孩子，只是他的基础太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始赚钱。
张俊许是见梁旭走神，用酒杯轻碰梁旭的酒杯，说:“我这里倒是有一份合适的兼职。”
梁旭回过神来，看向张俊。
“我表弟准备承包一个中学食堂，过几天就开始干活，目前正好缺人手，待遇不会差，怎么样？”
梁旭诧异地问:“你表弟？就是那个开车上山从盘山路栽下来的那个？”
张俊摆了摆手说:“以前也不成熟嘛，他现在可以，前两年做微商呢，也赚了些钱，正好他一个战友想做食堂，就拉他投资了。”
“哦。”
梁旭想了想，问道:“具体是做些什么？”
“你等等。”
张俊拨了一个号码，站起身走到一旁，梁旭隐约听见他对着电话说了“怎么还没到”，“都喝了半箱酒了”，然后又骂了两句，然后重新坐回梁旭旁边。
“本来还约了我老表，想让他自己和你说说，没想到他今天临时有点事，来不了。不过最近在做准备，确实是有些忙的。”张俊讪讪笑了笑，再度给梁旭敬酒。
二人再度喝完杯中酒，张俊接着说道:
“他说是缺个送货的司机，怎么样？我把我老表电话给你，明儿你自己详细问问，如果不喜欢，直接拒绝就成，没事儿。”说着，张俊掏出手机，轻点几下，梁旭便收到了一条微信讯息，是一个号码:周君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