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医”阿福

2023-11-09  本文已影响0人  云先生和火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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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是光怪陆离

阿福的世界却一直清晰

正如他的笑

坦诚中带些嬉戏

高山有云,小岛环水,平原常绿,荒漠多沙。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人也许回馈不了这片土地。

西北,一个听起来就让人觉得荒凉的词。甘肃的祁连山里有个小镇:凤凰镇,可惜从来没出过凤凰,在大山的夹角里存活,一场泥石流,也许就杳无人烟。凤凰镇里多得是撒泼无赖,那样的环境,天真和善良没有存活的可能。

镇上总共二百来户人,不多,但称为“镇”远远不够,穷山恶水出刁民,凤凰镇里的人都有一股傲气:出生平淡如野鸡,一步踏出化凤凰。可惜,他们从未踏出来。

小镇的房屋依山而建,草泥铺顶,硬石做墙。风吹草飞,雨落洞生,好在原料不缺、人心不死,不然早破罐子破摔,言之无谓了。小镇的路崎岖不平,内外相扭,大概就和阿福的性格一样。

阿福,是一个二十八岁的“庸医”,这是他自己说的,只有“庸医”才治“庸人”。三年前来到这个镇里,据说是外面某医科大学毕业的高材生,镇子里的人哪懂这个,窝在深井烂泥中的四条腿蛤蟆能看到多大的天?又能幻想吃多大的天鹅肉?有心无力,形容的甚是生动。

他为什么而来,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走,也无人问津。阿福有很高超的医术,可毕竟是在现代医学的“阴影”里长大,脱离外世界,没人相信他是一名起码在医术上可以有所发挥的良医,至少凤凰镇里无人信。阿福搓搓手,甩了甩仿佛用泥水而洗的头发,笑着用事实去证明:绕着村子周围转了转,抓了几把未知名的草,找个小罐熬了30分钟左右,熬出小半碗汤,镇长一口喝完,半天过去,十几年的难治之症居然痊愈了。

之后村长给阿福盖了整个镇里唯一的一家医馆:阿福医馆。

三年时间,恍如枕梦黄粱、白驹过隙。阿福的声望渐渐顶上镇长,他有个外号:黑白福,白福是指他在救人医人这一方面,医术高超,且从来不会漫天要价,漫天开药。多数的镇民猜测也许镇里太穷,没什么值得阿福看上眼的东西,除了一点米面馒头、水草高粱,这地方真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月末有雨年末雪。

黑福,则是指阿福的暴力教学,阿福除了是个医生,还在镇里担任起老师,不教一教这里的孩子,阿福就感觉自己白来一次,“高材生”的称呼大概就形同虚设了。阿福采用的是“暴力”教学,他清楚这里的人小到5岁走路摔跤儿童,大到田中犁地老农,心里面太傲了,把自己抬得太高,对外面知之甚少且蔑视藐视更多。所以他的第一堂课就是打碎他们的价值观、世界观。

一个人树立价值观、世界观容易,打碎也不难,可麻烦的是重塑。一种精神和认知面出现的词汇仿佛就意味着是灵魂,阿福用他的手机、他的课本、他的所有的一切一切向这里的学生展示了外面的美好,并且告诉他们:这里是穷乡僻壤,你们就是三寸稻田中的蝗虫,看得到眼前看不见世界.…那堂课很多学生哭了,因为打击太大。

是啊,成年人都容易被社会的真实所碾压,更遑论这些流鼻涕儿童呢。那堂课的影响力足以给成年孩子的心灵形成森林大山式的阴影,尽管阿福后来用他的能力为这些孩子重塑价值观:世界的美好和走出大山的不难等等。可阴影还在。

对了,阿福教学生和治人的时候会说一句口头禅:庸人啊!!!

有一天镇长过来找阿福,向阿福说道:

“福仔啊,我总是猜不透你。大山外面的世界我常常听那些外来的赤脚医生说过,可他们带给我们的印象就是很坏,开着所谓的良药,却大开口似的要我们的粮食,所以我们并不认为外面世界美好。凤凰镇里多得是小鸡崽子,你认为他们出去能成凤凰?”

“古叔(镇长名为古有为),您认为凤凰是窝在一个地方的吗?或者说没经过浴火重生,就成为凤凰?外面的世界是好的也是坏的,是我说的,是那些赤脚医生说的,可大家伙都没见过。叔啊,我不是有意要嘲笑大家,有些事、人总得亲自看一看,才能真的说好坏吧。我不希望这里的人成为天纵奇才,做个平凡的人挺好。但好歹要知道,要见识!大家都是庸人,我是庸医!”

镇长听到阿福的这一段话,眉毛上挑了挑,浑浊的双眼仿佛那一瞬间有光闪过,“福仔,你为什么来这里呢?叔不怀疑你的为人,三年时间,说短可能也就晃个眼的事,说长怎么着也千日时光,大好年华,你不觉得浪费在我们这些人身上有些可惜了吗?”

阿福听后,摇摇头,“我来自山的外面,却看不到外面世界的美好。科技是发达,生活在变好,可人心在变坏。以前的医生门上挂一幅对联:但愿世上无疾苦,宁愿药杵三尺尘。医人救命,活脱脱是个菩萨。可现在呢?药房门口写着:买三赠一,7折优惠。药有多少毒,这些人的心就有多黑!我害怕那样的世界,所以来到这。这儿很好,提醒着我作为医生的职责,提醒着这些年受过的教育,提醒该如何给别人美好。我也不希望他们走出去,但我的事情在他们身上可能不会发生,他们有权利知道一切,包括自己成飞天凤凰还是落地草鸡。”

镇长听完突然仰头笑了笑,“福仔,我相信你的主见,不过你自己是不是也不该逃避呢?世人有世人的路,你有你的,本就互不干涉,为什么不走下去?”,镇长掸了掸裤子上的灰尘,晃悠悠的走开,嘴里哼着:儿孙自有儿孙福,何来填手又插足。世人本有世人乐,财利痴心步步错。庸人自有庸人好,返璞归真无事扰。大千世界,大“千”世界!

阿福没起身,阿福低着头,他在听镇长的话,他在看世界的缘...他笑了笑,说了句: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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