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云端·毕业生（19）出发

老胡的八卦事情，对于王博良来讲，他自然不会理会那些无关紧要和琐碎的事。听一听，就当是茶余饭后的闲话，笑一笑，生活照旧。

第二天依旧照常上班，照常看到老胡，尊敬的叫一声胡经理。各自转过身，继续忙着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上海的天，下完一场雪后，就再也见不到雪的踪迹。反倒是雪融化后的城市道路，如同被泼了一盆水，潮湿的路面，即便再小心，也难免让自己的脚下沾满肮脏的泥土。

王博良依旧喜欢透过办公大楼窗户，眺望窗外。偶尔，乘着老胡和老吴两位主要领导都不在公司的空袭，就独自一人在走廊过道上，抽上一根烟，让自己的思想放空。

公司门外，原本的混乱不堪地泥土路面，在过去两个月的时候，被重新铺设上了柏油，看着焕然一新。那一片杂草横生的荒地，也架起了钢筋水泥，开始围起了围栏，渐渐的出入着带着安全帽的建筑工人和一辆辆建筑工程车。

没变的是那散发着臭味熏鼻的黑水沟、以及两旁令人感到消极、颓废、乌黑的店铺门面，依旧占据着道路边的一方小屋。不同的是，乌黑发亮的墙壁上，已经赫然写上了红色的“拆”字。这大概也是让原本死气沉沉的人，脸上渐渐能看到低俗的油光。

在上海下雪后的第二天，去项目现场的地铁上，王博良遇见到了老梁。

这个看上去平易近人的领导，在离开公司后，就去了移动通讯。算算时间，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和他见过面了。然而短短的一个月时间，王博良惊讶地发现，老梁已经有了些许变化。

老梁过去还在公司的时候，总是见到他穿着一条洗了近乎于白色的牛仔裤。而现在，不知道是因为新公司的需要，还是因为个人职业的上升，使他不允许在如此随意的出现在自己员工面前，以至于在黑色羽绒服里，能看到崭新的西装。

在早晚高峰的地铁站，前后拥挤的人，堪比每年春运时的紧张。倘若在上海没体验过早晚高峰时的地铁，也就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财富自由的人。那类人群早已经到了不需要和平常老百姓争夺一方寸地的需要。另外一种人就是来上海游玩的人。在其他城市生活，除了春运时分，根本无法想象在上海地面上行走的人，远远少于地底下疯狂运输的人的数量。

受困常年乘坐上海地铁的人，几乎人人都学会了一种其他城市尚未拥有的能力，那就是站着睡觉，甚至无需考虑站着睡着的情况下，如何保持平衡这种天性的事情。

显然，老梁并不属于这两类人群中的一员。不过老梁却因为当初在上海房价还未发生天翻地覆的前，就出手买了一套。等到他置换了房子之后，却在很多人眼里看来，宴然一夜之间，上升为中产阶级的富有人群。他现在为生活打拼的，也不过是如何让自己的职业生涯有更好的上升空间。

所以王博良除了尊敬老梁，还有满满的羡慕和嫉妒。若是自己能早出身几年，来上海工作，那他现在也不需要为了生活而如此努力打拼，至少一栋房子的价钱，抵得上很多人一辈子的奋斗。所以与其说是羡慕老梁，更贴切的是羡慕老梁这一代人，如老胡和老吴。

面对老梁，没有了面对老吴时的那种上下级领导压迫感。于是在一趟列车中，他的内心想方设法找些轻松愉快的事情闲聊，也算是打发时间。好在，没有领导架子的老梁，也是比较能言善辩的人，他问王博良：“你认识黄玉春吗？应该是最近刚刚入职的。”

王博良不清楚老梁说的这个人。也许见过，但是无法将名字和人一一对应上。在部门里，即便王博良已经来公司快一年时间，但是如若在工作中并无交集的人，只怕也没认识的机会，更别说能说得上名字的了。

“那人是我介绍进去的，能力不错，是今年毕业生，想到上海来发展，到时候你那边多关关照关照。”

王博良扭了扭身子，要说关照，他连自己的本职工作似乎都做不好，只能自嘲表示道：“我能力也就这样了，估计到时候还没他好呢。”

“我倒觉得小良你挺有能力的。不过你也知道，在我们公司其实并不需要每个员工有多才华和学识，只要能干活就行。所以这块，很可能是公司的现状妨碍了你的发展。你可以平时私下多学习学习一些新的技术，充实下自己。”

地铁进入人民广场站台后，当门打开的一瞬间，如同被掀开炖着浓汤的锅盖，所有人似乎变成了积蓄已久的烟雾，争相往外头飘散开。原本还拥挤的肩膀靠着肩膀的车厢，一下子有了空位。

老梁示意王博良一起坐下，王博良问老梁：“你现在每天要怎么坐车？”

“待会在徐家汇换二号线。”

老梁离职的原因版本有很多种，除了私下很多人猜测，是因为公司并不想要老梁留在公司。也许是因为工作中的利益竞争关系。在老胡看来，老梁并无法胜任在公司中的职位，而相比老吴，他应该只能算是牺牲品。

现在看来，也许还有一种可能——已经算是一个行业内的老人的老梁，在拥有可贵经验和资历的他，又何必待在一家公司养老呢？

晚上的时候，他发了一个简信给老吴，告诉他，元旦的时候需要请三天假期。将元旦和之后三个工作日连在一起。他想借此休息八天。并且好好利用这一段时间，出去旅游。

他的计划如下：

休假时间：一号到三号，元旦的法定假期，四号到六号，工作调休，在加上其后额度双休日，一共八天。

休假安排：一号出发，北上南京。在那逗留两天，玩到三号那天。再坐三号下午的火车，直接南下乌镇，逗留两夜。搭上五号早上的火车，直通雁荡山。八号吃完中饭，回上海。周一早上上班。

田宇的旅游建议：找到自己喜欢的风景。

离开前的准备：换洗的衣服，冬天较为寒冷，所以额外需要多备速干内衣和袜子。巧克力等高能量速食。谁也无法保证，在自己俄的虚脱的时候，周围能立刻找到吃的。保温杯是必须要有的，大冬天的时候，能喝上一口热水，绝对能感受到苦尽甘来的滋味，有时候还能发现热水这种东西，滋味竟能比得上山珍海味。一切必须的电子产品。除了现金之外，必须的证件要带齐。当然，还有一个能容纳八天物资的背包。

出发前的纠结：有些莫名的害怕。包括如何请假、包括如何在老吴询问原因的时候，撒个谎圆过去。他总觉得请假去旅游这件事情，老吴对他会有别样想法，而且前后即将休假八天，堪比春节假期一般。他怕老吴又给他贴上一个标签，工作没定心、没有责任心等等。不过好在，他谎称元旦需要去一趟学校办理些事情，老吴并没有为难。请假的事情，很顺利。

对于即将初次踏上旅途的心情：未知的畅快和兴奋。

旅途的方式：尽量徒步，用自己的身体拥有的能量，去探索一个陌生的世界。

等到一起准备妥当，在12年最后一天的下班时，王博良就背上包出发了。

出去旅游，除了田宇，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起。潘君伟问他去哪？他告诉他出去几天，同时叮嘱他，别弄乱了屋子。倘若有事情，可以给他打电话。最后上班那天，那特意将自己的背包寄存在公司附近的小店超市。他不喜欢张扬自己，把自己推到舆论浪间，更不想大摇大摆的背着包，接受所有人的注目礼，甚至成为有些好奇的同事们茶余饭后私下谈论的话题，这种事情身边发生的太多了，连老吴都不可避免，何况是他。

他更喜欢安安静静的独自生活，无拘无束，又无没必要的烦恼惹得自己一身泥土，心烦意乱。

临走前，他忽然想起罗广斌。也不知道这位“出走”的朋友，现在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