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灵十二将I 第四十六章 院长的疑虑
两位教员同时走上擂台，分别将叶恒远和冷寒扶起。两位教员先后释放出一股灵力波动，将两名学员身上的汗珠全部擦干。两名学员身上的制服已经完全被汗水湿透，摸上去黏糊糊的。
“对不起，柴主任，金主任。”
雷曦反应过来，低下头，露出带有几分歉意的表情。她缓缓地转过身，向柴鼎和金博躬身行礼。
“我出手太重了。”
“没事的，雷曦，”柴鼎挥动蒲扇一般的大巴掌，“这不怪你。我们都不知道，他们和你一样。我们更不知道，他们已经会使用组合技。”
“是的，”雷曦轻轻点头，“师父没有告诉我这一点。师父只是嘱咐我，视他们的发挥来决定出手的力度。我无法立刻判断出他们的组合技的力量，所以……才会直接使出全力。”
金博重新露出温和的表情，抬起手，示意两名教员把已经因脱力而昏迷的叶恒远和冷寒在擂台上方放平。他伸出双手，用掌心对准两名学员的身体。宛如已经熬制很久的一锅药汤的褐黄色液体状灵力波动从他的掌心释放出来，包裹住叶恒远和冷寒的身体。
几次眨眼之间，两团褐黄色的“药汤”先后融入两名学员体内。叶恒远和冷寒同时迅速地恢复元气，脸上的气色开始好转，身上释放出的杂乱气息也开始重新变得有条理。
金博变回不苟言笑的样子，注视叶恒远和冷寒的身体。
几位教员分别站到擂台周围，纷纷转过头，注视金博的脸。在此之前，他们都没有见过金博出手的样子，也不了解金博的实力。他们更不知道，大半生都沉浸在武灵研究与教学之中的金博主任，竟然是一位擅长治疗的创造属性灵师。
几分钟后，叶恒远率先苏醒过来。他一睁眼，一翻身，从地上站起来，伸出手，用力揉仍然有些发麻的后脑勺。
“唔……”
“怎么样？有没有好受一些？”柴鼎立刻放开大嗓门。
“嗯……”
叶恒远伸开双臂，用力活动发麻的四肢，摇摇头。他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已经完全恢复，雷电所带来的酸麻感和灼热感也已经消散大半。他连续深呼吸，调整好自己的呼吸频率，随即转过身，向柴鼎和金博行礼。
“我已经好多了。谢谢两位主任。”
金博露出带有几分慈祥的笑容。他知道，不需要他出手，叶恒远也能够及时地调整好自己的身体状态。
“不用谢我，小远。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和冷寒是什么时候练成组合技的？”
几名教员先后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诧异的表情。平日里，他们是很难看到金博笑的。
“啊？”
叶恒远一愣，伸出手，拍自己的脑袋，回头看向仍然处于昏迷中的冷寒。
“组合技？什么组合技啊？我们没有……”
“不用谦虚，”柴鼎说，“你们是什么时候练成冻结之风的？一般来说，只有修为都达到三阶且早已足够默契的战斗灵师才有可能练成这一招。”
叶恒远再次看向冷寒，又看向雷曦的一双丹凤眼，摇摇头。
“没有。我们还没有尝试去练组合技。我只是……只是……”
柴鼎和金博都没有催叶恒远的意思，只是看着他的脸，示意他继续说。
“我当时……只是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一股力量正在被激发出来，然后，我就想要更多的力量……我向冷寒大喊一声，是想让他给我力量……然后，我就只是下意识地去操纵我和他的力量，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把我的旋风和他的冻结光线结合在一起的……我只是想，不这样的话，没法抵挡雷学姐……就这样。”
柴鼎和金博对视一眼，没说什么。金博的嘴角略微抽动一下，像是想说什么，却没说。相对于叶恒远刚才在擂台上的表现，他的这个回答更加令他们两人感到意外。因为，这个答案和他在擂台上的样子反差实在太大。
站在一旁的几名教员也先后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他们都清清楚楚地看到叶恒远几乎快要陷入疯狂状态的样子。但是，正常状态下的叶恒远不但完全不冲动，甚至还有些乖巧，乃至于拘谨。这是一种非常大的反差。
“金主任，我们发挥得……怎么样？”叶恒远问。
金博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转过头。看到冷寒也已经苏醒过来，他才露出满意的表情，慢慢点头。
“你们做得很好。可以说是超水平发挥。”
雷曦也露出放松的表情，转过头，轻轻地对叶恒远笑。在这一刻，她的笑容似乎变得更加妩媚几分。
叶恒远却露出有点吃惊的表情，忍不住后退一步。虽然他在小镇上做过厨师，但他大部分时间是在厨房里学徒、工作、生活的，很少直接地去接触客人，尤其很少接触同龄女性。看到几分钟前还出手无比迅捷凶狠的学姐露出温柔的微笑，他没能及时地反应过来，差一点跌倒。
“你们发挥得很棒，小远，”雷曦微笑着说，“对了，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啊？”
叶恒远的脸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烫，不停地点头。相对于娇小而可爱的薛梦怡，雷曦身上释放出的成熟魅力完全不同，却同样对他有强大吸引力。
“当……当然可以啦，我师父也是这么叫我的……谢谢雷学姐……”
“你不用谢我，”雷曦说，“我没有手下留情。如果不使出全力，我是没有把握击溃你们的冻结之风的。而且，两位主任也没有终止我们的对抗。”
叶恒远再次点头，随即低下头。
“咳！咳！”
冷寒轻轻地咳嗽两声，原地站起来，走到叶恒远身边。他仍然刻意地保持自己和雷曦之间的距离，像是不敢靠近她。
“冷寒，你也恢复好了吗？”金博问。
“是的。”冷寒直接向金博行礼。
“那就好，”金博摆手，“考核已经全部结束。我和柴主任会向院长汇报。你们快回去休息吧。”
叶恒远立刻露出放松的表情，再次向柴鼎和金博行礼。
冷寒也一同行礼，却没说什么。他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看向雷曦的脸，像是藏身在草丛中的小动物观察正在追捕自己的猛兽。
院长室。
侯仁泽坐在办公椅上，双臂平摊在身前的办公桌上。柴鼎和金博站在办公桌前方左右两侧。雷曦站在两位主任身后。
院长室的大门仍然被灵力封印紧紧锁住。整个院长室内没有一点声音能够传出去。
“你们说，他们两个已经能使用组合技？还是冻结之风？”
话音刚出口，侯仁泽脸上的表情便变得严肃起来。
“是的，院长，”金博率先开口，“那确实是冻结之风。以叶恒远为主导的冻结之风。”
“那是我们亲眼所见。不会有假。”柴鼎的声音低沉而浑厚。
“嗯……”
侯仁泽抬起手，慢慢地捋胡子，随即摊开手，把摆放在办公桌正中央的两份档案整理一下。那是叶恒远和冷寒的档案。两份档案的格式是完全一模一样的，先是画像，再是身份信息。
“这怎么可能呢……”
雷曦略微低下头，看向摆放在办公桌上的档案。两份档案被翻开的那一页刚好都是画像。她的目光落在叶恒远的画像上。纸上的他，同样是带有几分拘谨的样子。
“金主任，你刚才说，他们两个的灵力级别确实都还只是二阶五级？”侯仁泽再次抬起头，看向金博的脸。
“是的，院长，”金博不紧不慢地说，“他们确实都是只达到二阶五级不久。从他们的身体状况来看，他们确实是第一次使用这个技能。叶恒远也和我说过，他们之前都没有练过组合技，只是听他们的师父讲过组合技的原理。”
侯仁泽忍不住皱起眉头。他见过许多在学院里便能够施展组合技的学员，但是，那些学员在能够施展组合技时基本都已成为高级学员。唯一的一种例外，便是双胞胎之类天生就拥有组合能力的学员。
“院长，”柴鼎也上前一步，“我看到，在他们两人发出组合技之前，叶恒远好像出现过异常反应。”
“嗯？”
侯仁泽突然抬起头，露出警觉的目光。
“什么异常反应？”
“他的情绪好像有些失控，”柴鼎说，“他突然发出一声大吼，像是暂时性地失去理智，或者是受到什么刺激。而且，我感受到，他散发出的灵力波动瞬间出现变化，从柔和而有序突然变得凶暴而无序。随后，他的头发也出现变化，从黑色变成碧绿色。不过，组合技中止之后，他就又立刻变回原样。而且，他似乎不知道自己发生过变化，或者说，意识不到。”
“在我看来，这可能是他身上的某种隐性的力量被激发，”金博补充，“但是，我还不能确定，那是一种什么力量。”
侯仁泽再次低下头，双手紧紧握拳。
雷曦同样露出紧张的表情。她不仅仅是因为师父的反应而紧张，也同样因为金博的话。一个学员拥有“隐性的神秘力量”这件事，如果能够加以正确的引导，就会变成好事；但是，它也有一定概率变成坏事，甚至有可能引发一场难以预料的灾难。这一点，她同样是清楚的。
“应该给他们超额奖励。还有，明天让教员们给他们安排中级课程的选课。”
几分钟后，侯仁泽才重新抬起头。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变得平和，眼神先后在柴鼎和金博的脸上转动。
“你们先走吧。我要单独和小曦谈谈。”
“是，院长。”
行礼之后，柴鼎和金博便一同离开院长室。他们两人都能看出，院长有没说的话。不过，即便是早已从教多年的他们，也没有办法猜出侯仁泽没说出口的话。
“小曦，坐。”
雷曦轻轻地拉开办公桌前方的椅子，端端正正地坐下。
“对不起，师父。我差一点伤到他们。”
“这没什么，”侯仁泽露出温和的笑容，“这不应该怪你。我也没想到，他们竟然已经能使出能和现在的你抗衡的双人组合技。”
“是，”雷曦点头，“他们两个人的资质确实很棒。而且，我能看出，他们还没能掌握冻结之风的全部。”
“那是当然的。能成为十二灵将的候选人的，有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呢？”
侯仁泽再次张开手，抚摸两份档案上的画像。他的目光从叶恒远和冷寒的画像上徐徐上移，移动到雷曦的脸庞上。他又想起自己对雷曦举行降灵仪式时的画面。当时的雷曦，还是个身形初见风采的小女孩。但是，他一眼便看出她的天赋，以及她体内蕴含的力量。
“小曦，再过一段时间，你就该准备毕业考核的事了吧？”
“是的，师父，”雷曦说，“我的学分基本已经修满，只差几次对战任务。”
“斗技场里的对战任务？嗯，很好。”
侯仁泽露出满意的表情，连续点头。
“既然如此，我要把他们两个加入你带的那支战队里，让他们跟着你的那支战队一起上实战课。”
“啊？”雷曦瞬间露出吃惊的表情，“师父，这合适吗？他们两个才刚升为中级学员啊？”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侯仁泽说，“你也已经看到叶恒远和许焰的对决，对吧？论攻击力和速度，他绝不比大多数高级学员差。至于冷寒，你能想到他只用一招冰封术就能冻住莫梓萌吗？而且，他们两个将来都是你的战友，甚至还可能是蓝颜知己。和他们搞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呃……师父……”
雷曦不由自主地露出尴尬的表情，精致的脸庞微微泛红。
“蓝颜知己……这不一定吧？”
“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小曦，”侯仁泽的表情很认真，“我是在为你将来的幸福考虑。如果你能找到更适合你的如意郎君，我可以尝试帮你说服你父亲，以及你家族里的其他长辈。”
雷曦的表情突然黯淡下来。她低下头，双手搭在膝盖上，长发从两鬓间垂下，遮盖住制服领口隐隐露出来的香肩。
“我知道你很为难。我也知道你们家族里的事。在这方面，我不会像你的那些长辈们那样，要求你什么。我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师父……”
雷曦伸出右手的两根手指，轻轻地捏自己的左手背，硬是把即将说出口的话重新憋回去。
“如果还是想不通，就先不要去想。目前，你不需要专门地做什么。你只需要让他们加入你的那支战队，然后让他们和你们一起在斗技场上实战课。”
“是，师父。”
雷曦退出院长室，轻轻地关上门。
侯仁泽从办公椅上站起来，走到一个铁皮柜前方。他取出钥匙，打开铁皮柜，取出一个墨绿色的玉盒子，打开它表面的灵力封印，从中抽出一份文件。纸质文件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文字。
他坐回到办公椅上，把文件平放到办公桌上，反复地阅读它。
渐渐地，他的双手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读完最后一遍，他双掌往办公桌上一拍，把文件覆盖到叶恒远和冷寒的档案上方，用它遮挡住两个年轻人的画像。他再次握紧双拳，长呼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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