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宠:病弱世子他装晕要我哄(一)
>替嫁冲喜那夜,我捏着世子咯血的手帕冷笑。
>“京城名医都断言他活不过三日,装什么深情?”
>直到他毒发昏迷,我被迫展露隐藏的医术。
>地牢里他掐住我脖子:“这毒出自你手?”
>我垂眼默认,却听他低声笑:
>“七年前偷药救我的小贼,终于找到了。”
>原来那年我偷药救妹妹时,顺手救下的血人是他。
>如今他为我抗旨拒婚公主:
>“臣的命是她捡回来的,此生唯她不可。”
>殿前对峙时我冷笑掀他衣襟:“世子装病哄我时,可没这般硬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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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合卺酒还没喝,萧景珩的手帕已经染透了第三回刺目的猩红。
他靠在黄花梨拔步床的描金柱子上,一身大红的喜服衬得那张脸苍白如冷玉,连指尖都泛着青灰的死气。每一次压抑的咳嗽都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从喉咙里掏出来。
我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汁站在床边,红盖头早已掀开扔在脚边,成了这满室红烛锦缎里唯一碍眼的皱团。浓重的药味混杂着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沉甸甸地压在喜房内,连龙凤喜烛爆开的灯花都显得有气无力。
“咳…咳咳……”他又是一阵剧咳,肩胛骨嶙峋地耸动着,指缝里渗出的血滴落在簇新的百子千孙被面上,洇开一小片暗沉。
我捏着药碗的手指紧了紧,指甲几乎掐进温热的瓷壁里。心头那把无名火烧得更旺了,夹杂着一种被强行塞进这桩荒唐事里的屈辱。
“世子爷,”我的声音淬了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省点力气吧。京城杏林圣手都断言您熬不过三日,何必在我一个替嫁冲喜的庶女面前,演这一出情深似海、命不久矣的苦情戏?”
我冷冷地看着他,看着他因咳嗽而微微颤抖的、瘦削得可怕的脊背。忠勇侯府,好一个簪缨世家!嫡姐沈明珠不愿嫁这病痨鬼守活寡,便把我这生母早逝、无人问津的庶女推了出来,美其名曰“冲喜”。而这位据说温润如玉、却只剩一口气吊着的世子爷,方才揭盖头时,竟还强撑着对我挤出一个虚弱又歉然的笑,说什么“委屈姑娘了”。
委屈?我沈知微的委屈,岂是他一句轻飘飘的话能抹平的?
空气凝滞了一瞬。萧景珩费力地抬起眼,那双深潭似的眸子蒙着一层病气的水光,直直地望过来。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难堪,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疲惫,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丝极淡的、几乎捕捉不到的探究。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更沉重的喘息。
“药……凉了。”他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
我扯了扯嘴角,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凉了?正好。
就在我准备把药碗放在一旁冰冷的紫檀小几上时,异变陡生!
萧景珩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倾,仿佛被无形的手狠狠推了一把,又像是绷到极致的弦骤然断裂。他那只刚刚还捏着染血帕子的手,徒劳地在半空中抓了一下,随即整个人软倒下去,撞在床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噗——”
一大口粘稠发黑的血,如同泼墨般,尽数喷洒在明艳的百子被上。浓重的腥气瞬间盖过了药味,刺鼻得令人作呕。他双目紧闭,面如金纸,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只有唇边蜿蜒而下的那道乌黑血痕,触目惊心。
守在门外,一直如同两尊石雕般沉默的侍卫凌风,几乎是破门而入。他看到榻上景象的瞬间,脸色剧变,煞白如纸。
“世子!”凌风一个箭步抢到床边,手指颤抖着探向萧景珩的颈侧。那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是你!”凌风猛地抬头,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瞬间锁定我,里面翻涌着滔天的杀意和绝望,几乎要将我生吞活剥。他腰间佩刀“呛啷”一声出鞘半寸,冰冷的寒光映着他扭曲的脸。“你对世子做了什么?!”
那淬着血与怒的目光,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脊背上。我捏着药碗的手指关节泛白,心头那簇无名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指责浇得只剩下冰冷的灰烬。
替嫁已是奇耻大辱,如今这口谋害世子的黑锅,更是兜头盖脸地砸下,砸得人眼前发黑。
“我能做什么?”我猛地转身,声音拔高,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尖锐,“药是你们侯府煎好送来的!我连碰都没碰一下!他这副鬼样子,还用得着我动手?”
凌风的眼神依旧凶狠如狼,佩刀彻底出鞘,刀尖直指向我,寒光吞吐:“药碗在你手里!世子若有三长两短,你十条命也不够赔!”
“哈!”我几乎要被他这蛮不讲理的逻辑气笑,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什么隐忍,什么韬光养晦,去他娘的!这侯府上下,从主子到奴才,都透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腐朽和专横!我狠狠地将手中温热的药碗砸在地上!
“哐当——!”
清脆刺耳的碎裂声炸响在死寂的喜房里。黑褐色的药汁如同肮脏的墨迹,溅满了织金的红毯和我的裙裾,浓烈的苦味瞬间弥漫开来。
“赔命?”我往前一步,毫不畏惧地迎上那闪着寒芒的刀尖,甚至逼得它微微后撤寸许。我的声音冷得像三九天的冰棱,一字一句砸在地上:“那也得等你们世子爷咽了这口气再说!现在,要么立刻去请太医,要么,就看着他死!”
凌风被我眼中那股豁出去的狠绝震了一下,刀尖微不可察地一滞。就在这时,床榻上传来一声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呻吟。
“呃……”
萧景珩的身体又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更多的乌黑血沫从他嘴角溢出。那点细微的动静,像针一样刺破了凌风眼中汹涌的杀意。他死死盯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有恨,有疑,但最终被一种更深沉、更急切的恐惧压了下去。
“看好她!”凌风对门外吼了一声,声音嘶哑焦灼。他猛地收刀入鞘,最后剜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将我钉死在原地,随即旋风般冲了出去,沉重的脚步声迅速消失在回廊深处。
门被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慌乱。屋内只剩下我和榻上气息奄奄的萧景珩,以及满地的狼藉和刺鼻的血腥药味。龙凤喜烛跳跃着昏黄的光,将他毫无生气的脸映得更加惨淡,唇边那抹乌黑,如同死亡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