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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牛人录10 名传千古的大宗师(三)|孤寂半生

2017-12-21  本文已影响84人  宇文微之

第四章 名传千古的大宗师


四、孤寂半生

晋时的凉州,包括如今的甘肃省东部及宁夏西南部一些地方,这里虽然不是正统的“汉文化地区”,但一直是汉文化与西域文化交流沟通的重要关口。秦汉以来,凉州作为交通重镇而备受历代皇帝关注。汉武帝时期,骠骑将军霍去病击破匈奴休屠城(甘肃武威地区),使凉州正式纳入汉王朝的版图,成为大汉十三州之一,也成为当时西北地区的政治经济中心,汉文化也在这时不断渗入。经过数百年的经营开拓,凉州这个地方已经有了深厚的中原文化基础,从广义上来说,这里已经属于“中原文化区”了。

在凉州的时候,鸠摩罗什开始潜心学习汉语与汉文化,以这位大宗师的超群智慧,学习起来当然是得心应手,不过几年就已经能做到通晓诗文了。

甘肃武威鸠摩罗什寺

鸠摩罗什在吕光的后凉政权中扮演者国师的角色,有什么叛乱了、战事了,吕光往往不急着发兵,而是先跑到鸠摩罗什那里问个一二。说来也神奇,鸠摩罗什说没事,这仗就打不起来,鸠摩罗什说无忧,那必然是攻无不克。吕光乐了,有这个“活宝”在,还有什么事可愁的?

他是不愁了,可有人就眼红了,谁呢,长安城里的后秦皇帝姚家父子。

前秦时期,苻坚对羌人姚苌可谓是十分信任,先后封他为“扬武将军”、“龙骧将军”。姚苌为前秦效力多年,起初一直是兢兢业业,但淝水兵败以后,前秦内乱不断,这位大将军也趁机谋反了。后来,姚苌更是纠集叛军,攻破长安,杀死了苻坚,自立为皇帝,国号仍是“秦”,史称“后秦”。

姚苌的人品的确让人不敢恭维,恩将仇报就不说了,这在那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其实不足为奇,但他后来因为与前秦余部冲突不断,居然“掘苻坚尸,鞭挞无数;裸剥衣裳,荐之以棘”(《晋书》),掘尸泄愤,这就过分了。做了这些亏心事,难怪后来有“鬼敲门”。姚苌此后噩梦不断,总是梦见苻坚来杀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这位皇帝心虚之余,不免也想到佛了。听说鸠摩罗什的大名后,他“挹其高名,虚心要请”,多次派使者去跟吕光说:“请大师到长安来讲几天经吧。”

吕光这里肯定是不乐意的。吕光作为苻坚旧部,虽然已经“自立门户”,在名义上还是得跟姚苌这个“国之叛逆”划清界限的,况且,他还担心着这和尚去了长安当了姚家的国师呢。

在噩梦惊吓中度过了几年,姚苌终于病重而死,终其一生,他都没能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大宗师。

而到了他儿子姚兴手里可就不同了,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软的不行,还不能来硬的?他“遣陇西公硕德西伐”,也像当年的苻坚一样来了个“兵请”。这一仗,吕氏大败,不得不将“活宝”给献了出去。这样,鸠摩罗什终于辗转来到了长安,这时候,他已经五十八岁了。

迎来了鸠摩罗什,姚兴在长安城西南建了一座逍遥园,大师便在这座园里开始了他后半生的传道译经事业。逍遥园也就是现在的的草堂寺,位于西安市户县,是著名的中国佛教三论宗的祖庭。三论宗推崇的“中观三论”《中论》、《百论》和《十二门论》,就是鸠摩罗什大师在逍遥园翻译的。

因为鸠摩罗什大师实在太优秀了,姚兴这个“真活宝”居然起了“惜才”之心,他想到“大师聪明超悟,天下莫二。若一旦后世,何可使法种无嗣?”正如今天的人们感叹爱因斯坦的才华一样,他也担心后世恐怕再难得有这样的人才了。于是,姚兴准备将大师的“基因”保留下来。

姚兴“遂以妓女十人,逼令受之”,导演了又一场闹剧。鸠摩罗什为难啊,难倒又要破一次戒吗?想起多年前娶公主的糗事,大师心里定然是感慨万千。身在佛门,本应六根清净,奈何两次逼迫,弄得这位大师辛苦尴尬,也给后世留下了诸多争议。

而大师的人生就是这样,执着,努力,传奇而孤寂。至于那点瑕疵(也许并不能称为瑕疵),我们这些后世之人是不应求全责备的。

说到大师的孤寂,我们不妨设身处地的想一下。五十八岁,照当时的平常人来说,应该是静享天伦之乐的时候,但大师却远离故土,孤身异国,还要忍受皇帝们的各种拉拢和戏谑,还不免遭众人的诽谤。

大师只能潜心于佛法,专注于译经事业。有一次在给众人讲经时,罗什大师无奈地讲到:“诸位啊,贫僧惭愧!在池塘里抓起一把莲花,可看到花朵与污泥,你们就把我当成那团污泥,至于我带来的佛法,才是莲花啊。诸位‘但采莲花,勿取臭泥也’”。这话说的让人唏嘘无奈。

所幸有庐山和尚慧远能与他书信问答,可算是慰藉;当年在龟兹国的师傅俾摩罗叉从西域游历而来,也让他欣喜万分。想来大师他辗转辛苦来到中原,译经教人,而孤寂半生,不求一丝回报,这是何等的坚持和信念!

感慨之际,默念他的一首清诗作为追念吧:

心山育明德,流薰万由延。

哀鸾孤桐上,清音彻九天。

五、后话

在甘肃省武威市有一座鸠摩罗什寺,传说这里是鸠摩罗什初入内地译经弘法的演教之所,这座寺院一千六百年来历经沧桑,本身的殿宇僧舍无一幸存,然而保存鸠摩罗什祖师舌头的舍利塔却屹立未倒。

关于鸠摩罗什的“不烂之舌”又有一段故事,传说在大师弥留之际,将所有的徒众聚到一起,感慨道:

“自以闇昧,谬充传译。凡所出经论三百余卷,唯十诵一部,未及删烦。存其本旨,必无差失。愿凡所宣译,传流后世,咸共弘通。今于众前发诚实誓:若所传无谬者,当使焚身之后,舌不燋烂。”

大师辛苦了多年,至死还担心自己的工作不能正达佛旨,于是发下誓愿说若是没有“谬传”,就让自己的舌头在火化时不被烧毁。说来神奇,《高僧传》接着记述

“(鸠摩罗什)以伪秦弘始十一年八月二十日,卒于长安。是岁,晋义熙五年也。即于逍遥园,依外国法,以火焚尸。薪灭形碎,唯舌不灰。”

看来,他的苦心真的在冥冥中得到了佛陀的认可,当然,事实上也得到了后世学者的认可。

鸠摩罗什舍利塔

鸠摩罗什一生翻译经典七十余部,三百八十四卷,被称为译经泰斗。他所译的经、律、论既能做到不失原意,又保存有原本语趣,诵读中使人感觉到文辞优美,朗朗上口。“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大师译的《金刚经》传诵千余年,至今还是学佛者或是研究佛学者必读的经典。后人们对这位大宗师的敬重是由衷而生的,他的烧不毁的舌头也被人们埋藏在他在凉州最初的道场里,建成了我们今天所见的鸠摩罗什寺的前身。

除了译经,鸠摩罗什的另一大贡献就是培养出了许多佛学“高材生”,这其中以四大弟子道生、僧肇、道融、僧睿最为著名,僧肇更是被誉深得罗什真传。

僧肇,俗姓张,京兆(陕西西安)人,他被誉为“中华解空第一人”,所著的《肇论》也被称为结合佛道理论的经典之作。说句闲话,僧肇在《物不迁论》中的论断还颇有点“相对论”的意味:

“夫人之所谓动者,以昔物不至今,故曰动而非静;我之所谓静者,亦以昔物不至今,故曰静而非动。动而非静,以其不来;静而非动,以其不去。”(《肇论·物不迁论》)

鸠摩罗什大宗师,以及以僧肇为首的佛学高材生们不仅为译经事业出了一份力,而且各有过人的见解,他们著书立说,修行传道,极大地促进了佛教文化在中国的深入,并肇始了哲学意义上的佛道结合、佛儒结合,启蒙了中国化佛教的产生。据统计,隋唐以后诸多中国化佛教宗派都直接或间接产生的与鸠摩罗什师徒有关,可以说是他们师徒的努力种下了一颗种子,而这颗种子,最终长成了参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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