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行

从行驶的车里望向中国大地，一片祥和。

万世万代都按时落山的太阳，此时已收起耀眼的光，留下一片余晖。橘黄色刺穿宇宙层层杂质，直射而来打在以灰色调为主的土地上，农田里，屋脊上。其中点缀着砖瓦那比余晖稍淡的橙红色和水泥呈现的白灰色，远处山脊的青蓝色，近处松树的暗红色。星星点点，平铺一片。

填满这这些星星点点的，是大片大片枯黄的野草。缕缕纠缠在一起，像极了日光下的人类。人类代代不绝，野草春风吹又生。高处低处相映成趣，在严寒的天气蜷缩在一起，在春回时节又肆意而生。这生生不绝的秉性，于困境中求生的精神，不正和人类相互歌颂？

远处有山峰覆盖了点点白雪，白雪如同白色的丝带盘旋在青色的山峰之间。我想倘若在高原，或在极寒之地，覆盖的便不是点点白雪，而是皑皑白雪。雪少了，自有一点情趣；雪多了，自有一番气魄！况且，东西多了，大了，不是用气魄可以形容吗？示威的人群，因为人多了，才让每一个脆弱的心相互慰藉；同流合污的多了，不是让每个人心里更有底气？于我看来，皑皑和点点各有优劣。皑皑，可以成大事——但万不可被宏大的氛围欺骗，要留着一分冷静；点点，虽显得有些异类，但却可以成就一番别样的风景。

枯草中夹杂着的农舍，有的已冒出袅袅炊烟。每缕炊烟下面，必有一个家庭，必有数不清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可是让我坐在一个车上的路人看来呢？无非是农舍，炊烟。农舍旁边，有类似车站的小亭子，穿着警服的人在站岗，呵气与炊烟融为一体，共同盘绕在寂静的村庄上，与远处群山中间的雾浓淡相间，煞是好看。

再往前走，偶尔会遇到结冰的河水。这发光的白练仿佛不是往远处盘旋，而是盘旋直上，上到我看不清的远方，不知最后是山高还是这白练更高。山静默着，起伏着，透着威严之气，使我更相信山神之说。

夕阳已下，暗色升起，白灯乍现。此时的空间色彩，就像在光明中掺杂了黑暗，随着黑暗越涌越多，天色也越来越暗。路灯，家家灯火，白光，红光，极有秩序的排在一起。你说这不是现代文明与神秘自然的碰撞，又是何？

载着一车喜怒哀乐的车在公路上疾行，无数的喜怒哀乐在中国大地上奔波。过去如此，世世如此——太阳之下，并无新事。我把想象推向几百万年后，地球一片荒芜，空中风沙满天，这曾经窜流的喜怒哀乐将何处安在？我心悲伤，万物伤悲，唯有山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