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救姬 第七章

绕过状元桥前的横街，往东走了数里地，街边挂着个望子，就是鲁家老店。小金让女儿翠莲先进店去休息，让盯着自己行踪的店小二不要起疑，自己依旧望城东门走去，鲁达一直在后面距隔五六米跟着他，一起出了东门。

小金在个小土坡上坐下，四面无人，远远就能看见官道上的动静，鲁达也过来挨着小金坐下。

小金道：“多年不见，想不到你还能一眼就认出我。”

鲁达心中算了一算，自鲁侗去世后自己就一直呆在渭州，再也没有见过小金，竟然已经过去了十八年。想起鲁侗，鲁达心里一阵撕裂，拿起葫芦，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才让眼里的泪水流回到肚子里。

小金知道当年鲁侗用生命拯救了儿子，从此鲁达一蹶不振，如今见他依然没有走出阴影，心里也是不忍，道：“我老了，这次来渭州是奉了宿太尉的命令，前来刺杀郑屠。原准备借小女进郑府当歌姬的机会探听些情报，并伺机刺杀，谁知道竟然遭遇意外。”

鲁达面现怒容，朗声道：“金大哥还在为皇上卖命么？当年我太爷爷鲁直公为了皇上鞠躬尽瘁，我爹为了皇上的龙子龙孙一生为奴，我为了皇上当了太监后征战沙场，这皇上又干了些什么？如今你又为了皇上折了我嫂子，还要把侄女送进火坑，我们究竟为什么要为这皇上倾其所有？”

小金呆望着鲁达，似乎望着自己误入歧途的儿子。半晌才开口道：“我们不仅仅为了皇上，还有许多人。当年鲁直公直言面圣，鞠躬尽瘁，为的是天下苍生。你父亲从小扮作小厮，伏在金古乃身边也是为了边塞军民。送你入宫探听情报看起来是为了拯救皇裔，但也是担心日后皇室断了血脉，天下又要重开战火，殃及百姓。我这次刺杀郑屠，也是不忍看西夏铁骑再次践踏渭州，抢夺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塞外小开封，万一渭州失守，西夏铁骑可以直逼长安，威胁洛阳，辽人伺机突入晋北山东，那时你我何面目以对逝去的亲人，泉下如何去见晏相，范仲淹，范纯仁父子，如何去见你爹爹？”

鲁达从没听过小金说过这么多话，平日里见他总是一两句交待事情。如今见他情深意切，语重心长，好像父亲，又似兄长，不禁也是呆了。

小金望着眼前这个年逾四旬的大汉，从来都是独自四处漂泊。想起自己和鲁侗也是当年晏殊府上抚养的死士，从小随时准备为了这个皇朝献身，眼里噙满了泪水，也一言不发。

许久鲁达把酒葫芦递给小金，望着他一仰脖猛干了一大口，才开口道：“金大哥，你原来也姓金么？”

小金又喝了一大口酒，哈哈笑道：“我和你爹一样从小在晏府长大，原来叫小晏，后来到了潘家酒楼，改叫小金。晏殊大人曾跟我说过我原本姓杨，在马行街开店时天波杨府的佘老太君也几次来店中买些无用的物件，虽然都没有相认，但我每次都感受到了她老人家的关爱。其实我姓什么一点都不重要，因为我们这些人从小都只有一个姓，那就是姓宋，你爹，我，还有包大人，范大人，都是姓宋，都是宋朝人。”

鲁达幽然道：“幸亏你和我爹都不姓赵。”

小金知道他为了当年义父林啸风为了营救赵家子孙惨死在黄河岸边还在怨恨赵家子孙，也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只要是明君，谁当皇帝对于普通人都没有太大影响，现在大宋刚立新君，周边群雄环立，虎视眈眈。西夏已经准备动手，如果我们自己再不团结对外，外族入侵，亡国之日，你我姓赵姓宋又有何异？”

鲁达站起身来，对小金说：“金大哥放心，狗皇帝谁来当我不管，但郑屠如果想勾结西夏，侵占我渭州，我自然放不过他。你且说说这郑屠到底什么来头？如何能主宰渭州城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