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记
过年好,年也过完了并不好,我们几个又老了一年,要成了几个老东西,暂时能为社会跟自己做点儿事儿,活着吧,挺到养老金,不用工作了,手头应该比较宽裕了,佝偻着背,互看牙齿掉光,头也光秃秃的,互相推一推轮椅,走一走旧时认识的地方,对着个山头拿起风水书给自己挑地方,用拐杖画圈记下,要是谁先走了就给他放到他要落户的地方,藏好踩实土,拿他剩余的钱大喝三天,庆祝他享福了。
老乡送的一筐苹果里一半是黄苹果,另外一半是红苹果,大到两个拳头合起来,一个能顶两顿饭。
捻几根放入嘴中,辣条由于丝状,在嘴中入口即化,还有一丝棉柔,撕咬嚼下,混合着香辣味又带着一点甘甜,这就是儿时说的辣儿不呛,再次拿起几根放入嘴中,之前残留的余味遇上刚放入的辣条,什么忧愁烦恼一时全部消散了。
这个地方的人分化也很严重,精明的人嘴软,无知的人自大,多数人大方厚道。当内地人准备留下来安居乐业时,不光需得忍受自然环境的恶劣还要忍受文化水平不高的领导牵制,来之前一心想着民风质朴,容易相处,没有意料到会受一些没有在内地发生过的委屈,他们该怎么办,他们也很矛盾。反复在废纸上写着素质两个字。素质像什么?素质像校长嘴里的烟卷,夹在手上就有,放在嘴里后又吐纳出来,竟是些大众嫌弃的味儿
念着宽厚待人一个晚上,第二天又是重样,行和知井水不犯河水,陌路人两行走。
终有一日,令人最怕的不是疾病也不是死亡。
生活已使普通人不堪重负了,哪还分的出心去担心宇宙的会不会毁灭之事
失去的容易回念,回念容易上瘾。谁的十九岁会停在电瓶车上一呼而过,扬起的头发如把刷子,刮着两个人的忐忑,在别人看来羡慕的自那时已剪进某日的黄昏,笑容撒在城市,城市并不记得洛阳路上行过的人儿。
即使一个多年疯疯癫癫的母亲也能够对子女付出关爱。衣服又脏又破,拖着旧鞋常常走丢,傍晚,她在路口挠着头,走来走去,念叨着什么,又喊着自己的孩子回家,逢人就恳求别人不要欺负她的孩子,一听到孩子被谁欺负,泪花在她的眼里要立刻涌出,急的咬自己的手,那双手满是伤疤,记着子女成长受过的欺负。
活了多年,听到最心生恐惧的两个字是送人晚安。至少在十三四年未见面的日子里各自沐浴过不可计数的言语和遵从于某种没有刻意的约定,即对人有意识的应对。瞬时明信,这泥做的人里掺和了纯粹的水,经不起风吹,过不了日晒,风一吹就掉土,光一碰就开裂。
花了十几个小时,从山麓攀至山顶,一路蜿蜒,山峦起起伏伏,雾气横生,树木郁郁葱葱。看上去超然物外,思不到超然在哪儿。人到了山顶就是最高的山峰了,可以任意俯视青霭,草木,飞鸟。而再次走到山脚下,山顶立刻耸立在了人的头顶,只能仰视青霭、草木、飞鸟。
做乞丐,亦可做君子。
很崇拜他,混社会的人哪里会是不孝子呢。
每天起来第一个想法,不想去学校,怎么才能不去学校。厌学带来家里人的责骂以及学校各科教师的批评,写检讨和罚站完全是家常便饭,饿一顿饱一顿省下钱买烟吸着消愁,蒙眼骑快车掉下山崖,一瘸一拐爬了起来,坐在地上歇口气后,推着车不敢回家,参与打架,身上找不到可以留新疤的地方。
原来他的青春是这样的。不像影视剧里演的个个像精神病患者,因为厌学和逃课,在家家里人打,在校校里老师捶,他说随便他们捶,那只不过是在我命中可以忽略不计的三年疼痛,一块补作业,看到她逗我开心,三年真是那么短暂。
对比两种理,一种是对每个人用不一般的方式去对待而忽视他们作为普通人的共性或可欺骗性,一种是对只要接受社会文明教育的人而由广泛分类对待。依据三年的生活经验后一种更适合社会需要。
这个地方贫困渺小,不论过去将来,永远不可写入历史。干旱在各处蔓延,穿着上个世纪的破旧衣服勉强做着现代的人,他们不识字老实本分,他们迷信愚昧,他们恐惧去往城里,他们被骗子排着队欺骗。
老乡说,口罩是城里人的玩意,我带着跟马笼套一样,哪里都不舒服。能吃到自己打粮食,能穿着别人给的旧衣裳已经是在享福,我自小就在土里吃苦,离了父母就只剩一条不值钱的烂命了,晚上睡觉大门也敞开着,几十年没遇过贼,啥病毒不病毒的。
纸浆被做成了白纸送到文人的书房,文人在纸上挥毫泼墨,信马由缰,但下一张总是对比上一张,张张须得吹毛求疵,褶褶巴巴的白纸载着俊逸的笔迹被装进纸篓,一团挨着一团,像一群被赋予了文化的高雅文士藏着残字败笔,由方到圆,等着出了书房找到能够展开自己价值的地方,终于是展开时刻,每一团纸都只能粉身碎骨。
闭家锁日月,日月似金银。
发如秋草,脸同皱纸,眼如干泉,手同槁木,身似尖锥
人来三五友,鸟去一群伴,
忽然车声传,四方各自散
芬芳的花朵招来蜜蜂的同时也吸引着蝴蝶,这是花的生命散发着难以抗拒的魅力,恶臭的草株栖息着蚊子的同时也收留着苍蝇,这是草的生命散发着的难以抗拒魅力。
有越拼越幸运的女性,也有越拼越不幸的女性,这已经成了一个结,前者是活结,后者是死结。角逐中总要产生胜出者,有人出众必有人平庸。
乘东风且逍遥,起水波摇浮萍
沐槐花被香泽,戴明月透皎人。
满樽慷慨当年,三五青柳缓饮
黑白格局先后,远近山峦古今。
兴散风止回途,影入雾霭失路
避免不开的第一眼看到两个人,只言片语之下,是相处起来困难,这种情景一直断断续续存在,为此试图用情感左右想法,开始陷入了愚蠢与突兀,越发是了。
一盏路灯随着夜色深入渐渐明亮,柳梢高过墙头,院子里柳絮滚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