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营正版野史

【历史】黑水营·至暗(0)

2020-01-01  本文已影响0人  清风碎刀

自上部更新完已经过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其间我一直在做一部新派神魔小说的连载,同时也为《黑水营》的续写积累了很多有益的知识。为了讨个好彩头,2020年的第一天,决定重新开更《黑水营》下部!新的一年希望能顺利完结,加油!


黑水营·至暗(楔子):托克托默特

乾隆二十三年冬月二十八日

深夜溟冷,寒潮将至,寂冷的沙丘犹如冷馊掉的硬馕屑静静躺着,一抹薄薄的沙砾随着紧一阵慢一阵的夜风甩来荡去,犹如在颠簸中被无情扬去的麦糠,微弱而无奈着,接受命运的淘洗。

我低身伏在瘦瘦的肉索里身上,紧紧地贴着它的背部,希图能让几近僵硬的身躯,从肉索里身上分得一丁点温热。

肉索里是在叶尔羌城里找到我的,它救了我一命。那时,我得知,妻子热娜被掠入叛军营中,并死在了那里。我在叶尔羌大大小小的殿堂王陵间游走,却始终无法找到少主子的踪影。我被绝望笼罩,我被病痛折磨,我感到痛不欲生,直到肉索里将雨霖般的希望带回给我。

不过,我也救了它一命,就在叶尔羌凄冷的巴扎上。

入冬以来,叶尔羌城的所有牛羊驼马都被小和卓征用,源源不断地送到大营中。还留在城中的百姓(主要是妇孺老弱),忍耐着缺衣少食的痛苦。可能,肉索里从黑水营脱出,在逃至叶尔羌城附近时被城中的饥民抢走,这才拿到巴扎上,准备现剐现卖。

巴扎上的货品极度匮乏。肉索里的出现,吸引了巴扎上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正在四处游荡的我。

我望着肉索里哀伤的眼神,举起叛军营中的号牌,以“巴图尔汗”征集军资的名义将肉索里领走。没想到,这一行为激起群愤,巴扎上的人们自发地将我围住,不满地喝叫着,几乎酿成冲突。

我忍着手上的剧痛,用力揪起一个愤怒的老汉。

“你叫什么名字?”

“伊本!”

“伊本。巴图尔汗记住你的名字了。你说,是主的圣战重要,还是这匹癞马重要?依我看,这匹癞马对主还要有用些,至于你这个蝼蚁的命,真主根本不在乎。让开!”

可能是我历经折磨的脸庞显得更加残暴,也可能是小和卓军队的暴行给叶尔羌人留下了深刻的记忆,老汉很快被唬住了,他红着眼眶,哆哆嗦嗦地坐在地上。

我拨开人群,牵着肉索里向外走出。

有人从身后抱住了我的脚。一阵冷汗袭上后背。

“行行好吧!我家孩子快要饿死了!求求你!”

我的所有意志几乎一下子消失殆尽,我想到了自己惨死的孩子。那一瞬间,我看了看肉索里的眼神,它的眼睛充满了平静,等待着我的裁决。

不!我不能回头!我不能出卖肉索里。而且,前方还有其他的使命等待着我和肉索里。

我将身后的人一脚踢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巴扎。身后这些人的性命,将成为我欠的重债。我将用残破的余生去偿还。

想到这里,我拍了拍肉索里粗糙而又沉厚的脊背。

“老伙计,我自诩是整个回部最擅长相马的人了,却还是走了眼。你马力不错,可就是太瞎!”

说着,我的眼泪缓缓流下,刺疼着干裂的面颊。

“似我这等苦命之人,残废之人,你却也追随而来。你不怕死吗?”

肉索里低吟了一声,用力摇了摇脑袋。

“唉,今夜是找不到可以休息的村庄了。”我长叹道。“等寒潮来临,你我大概都要葬在这片沙地之中了。”

想到即将遭遇的命运,我反而平静了许多。于是,我小心地从肉索里背上翻身下来,牵着它行至戈壁滩一株孤零零的托克拉克木前,好让我俩稍微休息一会儿。

我倚着朽烂的托克拉克树墩坐下,将冻得红肿的手掌在身上搓了又搓,又看看右手空荡荡的手腕。手掌残缺的人至少还有一个好处。冬天只需要一只手挨那冻疼。

我咬开驴胞水袋的塞子,小心地灌了一口,用舌尖轻轻润了润干裂的嘴唇。然后送到肉索里面前,去让它喝上一口。

肉索里正忙着撕咬一簇干枯的红柳,好不容易撕下一大块,在口中嚼了一会儿,却又全部吐了出来。

“娇气。”我不禁笑出了声。

肉索里转过身,不满地嘶鸣着,似乎生起了闷气。

“好了,老伙计。”我站起身来,凑到肉索里面前,抚着它的脊背,将水袋里的水倒了一小口在它的嘴里。

肉索里小心地啜饮起来。我嘴角轻轻扬着,又倒了一小口给肉索里。

耳边的风渐渐紧了。

我自己从水袋里啜了一口,将剩下的水都倒给了肉索里。

一阵酷寒从北方袭来,将我本已冻伤的身躯又浑身上下浇了个透亮。

我从身上翻检出几粒豆子,全部扔到肉索里嘴里,迎着寒风,用哆哆嗦嗦的双手解下了肉索里的马缰、马鞍。

我拍了拍肉索里瘦削的屁股:“走吧!逃命去吧!”

肉索里用马尾巴抚了抚自己的屁股,一动不动。

“你走啊!”我踹了肉索里一脚,声嘶力竭喊道。然而,剧烈的寒风已经使我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肉索里踉跄地走了几步,又折身回来,伏在我身前。

“唉,我们两个傻子!”我颓坐在地上,紧紧抱着肉索里颤抖的身躯。

没有到过山南的人,永远不可能想象山南寒潮的威力。山南干燥,林木稀疏,因此,干冷的寒潮一往无前,扫荡所有的沙漠和绿洲,撕裂每个滞留在野外的旅人。

酷寒将我包围,烈风将我撕烂。我在意识混沌中被风吹散,飘荡,遨游,癫狂。

一位白胡子的老者将我拦下。他一袭白衣,头缠散兰,脚穿白色套鞋,眼中满是笑意。

“你受苦了。”老者为我施了礼,亲切道:“你心地善良。”

我手置胸前,向他回礼道好。

老者将肉索里牵来,不容置疑地将我扶上马背。

“你将成为真主的使者,”老者拍了拍肉索里,将我送走。“去为真主眷顾的子民带来和平吧。”

那是赫孜尔!那是赫孜尔!他来指引我进入天园!我兴奋地想着,却趴在寒风中,睁不开眼睛,缓缓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少时空。我从肉索里的背部坠下,跌倒在沙砾中。我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睁开眼睛,准备迎接天园的真主。

一个精力充沛的戎装男子映入眼帘。他急切地问道:“我是头等侍卫舒赫德,这里是阿克苏。……你当真是从黑水营回来的吗?”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