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伤痕当酒窝
天气骤然放晴。多日不见的和煦阳光,天空呈现淡定的浅蓝云朵丝凝固。 今年她十七岁,眉目平淡,皮肤黝黑,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显得有些俏皮。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个何首乌盛长的季节,。那天下午微雨刚过,路边的小草还弯着腰挂着雨滴,她背着一背篓的首乌从池塘那边走过来,小草从她身边刷过雨水便浸湿了她的裤脚。背带在她瘦弱的肩膀勒出深深的一道,背篓的重量压的她身体后仰她只能用一个前倾的姿势来维持平衡,她的双手沾满了泥土,指甲与指甲尖肉的缝隙里塞满了黑色泥土。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裳,毫不起眼,裤管上还粘着厚厚的一层黄色泥巴,倒平添了一抹色彩。脚上一双不合脚的鞋子也就搭上了调。当几张薄薄的钞票放在她手中的时候,她把每一张钞票的边角都小心翼翼的理了一遍,最后对折放进裤兜里,她的神情里是藏不住的喜悦。
不久后,我就听到街坊操着浓厚口音说起了她 “这个娃娃造孽的很,家里穷。她妈妈一直生着病,家里一直就靠他爸在矿上挖煤来维持生活。前几年她爸在一次瓦斯爆炸中就走咯。怪可怜的”。一说完沉默了摆摆头眼神也黯淡了。我脑海中浮现出她的样子心中泛起阵阵酸楚。正值热天,宽广的街道上不同往日的喧闹只剩下几张孤零零桌子和寥寥无几的行人,地面的热气冒的腾腾,看向不远处的树下一只小狗正趴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吐出粉红色的舌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散热,大树却在烈日的暴晒下叶子依然是那么的绿、枝干还是那么的挺拔。仿佛让我看到的是她的脊梁撑起生活的重量。
当我再次看到她的时候,不知道微风拂过几次池塘,荷花开放了多少次又调谢了多少次。她正在路边收拾着一个小摊,夕阳拉长了她的身影。我走进听见她嘴里哼着歌,看着她双手麻利地把铺在地上的塑料纸折叠收拢。我问她你今天都做了些什么啊?她边说“卖核桃,现在准备回家了”边用手背去擦拭额角渗出密集的汗珠。看见她整个手都是为剥核桃外面一层紧裹的厚皮染黑了,只有手心几条纹路还依稀可见,却是有些显眼,手结了一层茧也起了无数细小的皱纹,本应弹性和白皙,却与它无关。我不能想象出它原来的样子。更不能接受那是十七岁花季般年纪少女的手,心情像被扰乱的湖水一般波澜起伏着,久久不能平静。“
是不是很辛苦呢?”我问,她说“没有啊。呃呃 很简单的 嘿嘿。”如此的轻描淡写仿佛真的很简单。她坚定的眼神不容置疑,她抬起头,唇边荡漾开灿烂的笑花,脸颊两边现出浅浅的酒窝,她的微笑像清风拂过蒲公英,扬起一朵朵洁白的希望。
她一个微笑瞬间化灭了所有的辛酸和苦涩。所有的苦难都变得简单和轻松。这样的一个她让我仿佛看到了盛开的榴花,明艳而又张扬。就如同看到她生命力般的旺盛和顽强。我想她把所有的痛苦,悲伤。都化作一个微笑、一个酒窝。生活本该如此积极向上,无论是否幸运、是否成功。树,又长的更加坚韧而挺拔。不畏风雨,不畏寒冬烈日。愿在一个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燃的季节里再次看见她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