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评｜骄傲让诗歌更有力量！ ——《十四行：王冠》品读

文/王栩

(作品：《十四行：王冠》，作者：海子，1987.8.19夜)

 原文：

我所热爱的少女

河流的少女

头发变成了树叶

两臂变成了树干

你既然不能做我的妻子

你一定要成为我的王冠

我将和人间的伟大诗人一同佩戴

用你美丽叶子缠绕我的竖琴和箭袋

秋天的屋顶时间的重量

秋天又苦又香

使石头开花像一顶王冠

秋天的屋顶又苦又香

空中弥漫着一顶王冠

被劈开的月桂和扁桃的苦香

秋天是一个收获的季节，收获蕴含欢乐。海子笔下的欢乐却与苦涩相连。它让时间凝滞，凝滞成一曲厚重的传说。传说中有伟大的爱情，它传唱不衰，弥漫着“扁桃的苦香”。

海子让传说变得真切。在对传说中的少女的热爱里，海子全力以赴，那些诗句在海子内在激情的喷射下，让石头感动得开花，“秋天的屋顶”似繁花怒放。这些奇异的视觉意象，令收获后的大地不再荒凉，海子凭借语词砌就的阶梯而登上了王的宝座。

意象的营造，让海子沉浸其中不能自拔，它让海子与人间所有伟大诗人并列，在对爱情的渴求和追逐里，藉由生命内驱力的助力，爱与美升华了海子纯良的精神品质，凝聚成观照海子人格特质的王冠意象。

王冠，有一个凄美的传说。阿波罗对达芙妮爱的追逐，挥洒不羁的激情，却也酿下了一厢情愿的苦果。这就让爱情在原本应该收获的季节因其盲目而“又苦又香”。海子没有渲染神的失意，而是讴歌苦涩之余的爱的赤诚。赤诚让海子把自身投射于神话故事里，让“我”用神的口吻告白出一段人间的朴实，“你既然不能做我的妻子/你一定要成为我的王冠”。

朴实中有着无比的骄傲，骄傲让全诗呈现无上的力量。因了达芙妮对阿波罗的逃避，阿波罗赠予变为月桂树的达芙妮四季常青的祝福。祝福有着“时间的重量”，在对神话厚重的感悟下，月桂编结的王冠成为向胜利者致敬的桂冠。

月桂常青，盎然着欣欣向荣的生机。生机转化成海子笔下的欣快，却又克制着奔涌的诗情不至于外显的过于炽烈。海子牢牢把握着一种平衡，一种得自于神话的感悟。阿波罗带着炙人的热量，让水泽仙女达芙妮不敢靠近，因此选择了逃避。四季常青的月桂树不仅以生机象征达芙妮永葆青春，同时还象征着平衡炙人热量的静谧与安详。海子在感悟中领会到，不受羁绊的生命内驱力唯有在静谧与安详的牵引下，方才释放出克制与平衡相结合的真正的力量。这是诗情之力，在“美丽叶子缠绕我的竖琴和箭袋”的暗示里，对全诗的品读深邃而具象。

神话给予读者一份想象的愉悦，却无奈的短暂。海子用诗歌刻下神话的内涵，让自己的热爱成为另一个神话。在这个神话里，海子创造出一个诗的王国。如果说阿波罗对达芙妮爱而不得，海子则在对诗歌女神的追逐下，终“将和人间的伟大诗人一同配戴”那顶月桂王冠。这是海子用骄傲抒发的诗情，在爱的寓意下谱写的诗的告白。

(全文完。作于2021年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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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王栩。所用笔名有王沐雨、许沐雨、许沐雨的藏书柜、王栩326，定居重庆。